她伸手进皮甲内的口袋里摸索了一会儿,掏出了一枚不过寸长的黑色石头递给他,“你拿着这个。”
当藏貊狐疑地将那枚石头拿在手里,仔细观看时,发现那是一枚十分罕见的祁连玉。
墨色幽深如夜,藏着丝一般的纹理。
他将另一只手也小心地护在了这枚玉石上,于是那丝丝缕缕的纹理立刻化为闪着光华的河流,在暗处熠熠生辉。
所谓“白玉之精,光明夜照”,说的就是这样的玉。
他听是听说过的,西域有多少奇珍,其中多少藏在匈奴王庭,又在之后漫长岁月里辗转流离,散落各部,其中就有祁连玉,他也有幸得了一件祁连玉佩,只是无论质地还是光泽都不及这块远甚。
但这块玉上下都不曾有孔,正面只刻了一只猛兽——这是什么礼器吗?
仿佛猜出了他心中所想,那位女将军又是一笑。
“这是枚棋子。”
这样的玉!竟然制了玩物!
藏貊震惊地抬起头看向她时,这位肤色如玉的美人将军笑吟吟地看着他。
“你懂了吗?”
……他懂什么了?他低头再看看那玉,又抬头看看她。
他们想要助他一臂之力,令他成为鲜卑各部的首领,却既不给他旁的助力,也不给他什么明确的指示?
只有这一枚棋子?
这东西能干嘛用?要是一匣……
藏貊那转动得并不快的脑子里模模糊糊出现了一个想法。
看到这一枚棋子,他立刻就想得到一整匣完整的黑白十二枚六博棋,他会这样想,旁人也会。
那位女将军一直在观察他的神色,直到此时,她终于轻轻地点了点头。
于是藏貊了然了。
范城以北不足二十里之处,骞曼终于扎下了大营。
比起损兵折将,被千余骑兵追杀得仅以身免的魁头,骞曼主力未损,尚有一战之力,其实本不用这样大动肝火的。
但他仍然非常烦躁,在营中拔刀杀了几个俘虏泄气,而后又拎起鞭子,将几个一直在他身边服侍他的奴隶狠狠打了一顿,这才算渐渐消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