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的表情阴沉沉的,待得郭图脚步匆匆地走进室内,他便立刻将那张军情急报丢了出去!
“看看你荐用的监军!”他冲着郭图大骂了一句,“张郃高览杀了孟岱,投刘备去了!”
郭图深呼吸了一口气,捡起了那份军情急报。
孟岱这个人,贪婪短视,自命不凡,与张郃恐怕不能相容,这确实不错,或者说郭图荐他去军中,原本就是要扯一扯张郃后腿的。
但孟岱能将事情演变到这种程度,的确也有些出乎郭图的意料,他轻轻抬起头,望向了主公,又望向下首处坐着的沮授,而后摆出了一副无辜的神情,低头看起了那份急报。
“主公,”郭图讷讷地问道,“究竟发生何事啊?”
“有孟岱麾下士卒出逃者,说他向张郃高览索贿,又擅自调度繁阳守军,致使粮草被夺,因而被张郃所斩,”沮授冷冷地望了他一眼,“公则不知么?”
……他怎么可能知道呢?孟岱又不曾写信给他。
但郭图是个精明人,一面装傻充愣,一面心里飞速思考起来。
这人的性情很容易懂,大抵就是那种不管闯了多大的祸,能遮就要遮下,遮不下便要将罪名推给别人一起来担的,这一次祸闯得虽然不算十分大,但张郃跟他没交情,有仇怨,不愿忍气吞声替他担责,才引发了这样严重的后果。
要说这件事是谁的责任,那再清楚明白不过。
郭图心中狠狠地骂了孟岱一句,抬起头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沮授后,立刻匍匐在地,一脸悲戚地叩起首来!
“主公!是在下识人不明,荐人不当,误了主公,其罪大矣!请主公从重发落,以安人心!”
沮授大感意外,有些发愣地望着这个中年人。
袁绍那张阴沉的脸上也渐渐露出了一丝不耐与不忍。
“算了,你现在说这些,又有何用!”
“主公!张郃高览素日以弟子礼事监军,监军仁厚,一时被二人所欺,情有可原!在下却不曾详察孟岱疏忽急躁之性情,”郭图抬起头,急切而又诚恳地大声喊道,“他今既死,此战之过,便全在在下一人身上!”
屋子里忽然静了一刻。
上座主公冷冷的目光不受控地瞥向了他十分信任的监军沮授。
尽管愕然的沮授在收到那目光后,也匆忙起身告罪,但终究是比郭图晚了一步。
……尤其是沮授一声声地还在为张郃高览的家人开脱,请求主公不要治家眷的罪。
当然,当然,主公一向是敬重监军的。
哪怕现在见到他出席告罪,也立刻起身去扶他了。
但郭图还是清楚地看到那只大鹏鸟落在了主公的案几前,香甜地享用起它的贡品。
在这一瞬间,这位精明且工于心计的谋士已经将张郃、高览、东郡、陆廉这些琐碎事都抛之脑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