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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图已经说动了孔融,如果陆廉真的下定这种决心,一定要有人帮他救走袁谭,避免更可怕的事发生。

所有人都知道袁谭不能死在这里,但陆廉未必知道。

——因为她是一个脑子里没有“利弊”,只有“道理”的人。

这样的人不曾在世间到处碰壁,反而被刘备赏识提拔,成了一位领兵打仗的将军,而她又有连战连胜的本领,这就更可怕了。

烈火烹油,鲜花着锦。这样的名声足够让最冷静的人也忘乎所以,待到她当真遇到一座越不过的山时,一个青州的人都要为她陪葬!

郭图不是什么宽仁温厚的人,他既不在乎陆廉的死活,也不在乎青州万民的死活,但他在乎自己的死活,他一想到袁绍的迁怒意味着什么,整个人几乎要恐惧得发抖!

但她只是紧紧地握着那块石头若有所思,既没有发怒,也没有冷言冷语。

“先生辛苦。”她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之后,低声同身边的人吩咐了几句。

有士兵上前,将棺木抬进剧城。

她的目光从棺木上辗转须臾,重新又望向了郭图。

“此非为将军,而为正平先生,”郭图敛容道,“千乘战死的士兵,亦已妥善安葬。”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这种感觉很奇怪。

“此番搅扰,原是为助孔使君而来,弄巧成拙至此,实是于心有愧,今番附上这些钱粮,聊表歉意……”郭图一面说,一面留意地观察她,“将军意下如何?”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

“先生想见袁显思,不必这样试探。”

她的声音很平淡,甚至可以说有些平和,令郭图完全愣住了,过了一会儿,才重新开始审视她。

……这并非正在享受自己的胜利果实,傲慢而执著的将军。

……而是一个被前路所困扰,谨慎而小心地适应变化的统治者。

“在下确实忧心大公子。”郭图这样小心说道。

当一车车的粮食与布帛运进剧城时,城门深处渐渐驶出了一辆马车。

她转过头看了一眼,又回头看向了他。

“汝南、淮南、庐江之地,皆入我主之手,南面再无劲敌,公则先生知否?”

郭图的瞳孔一瞬间缩紧,但又瞬间装作若无其事。

“刘使君奉朝命而匡正天下,此正道也。”

她轻轻地笑了一下,似乎没有注意到他刚刚神色中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