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最大的压力不在城内,而在二百里外的淮安城中,在关羽与陆悬鱼的肩上。
“下邳危如累卵,你我不能再等下去,”关羽说道,“得尽快击破曹操。”
这结论几乎是明摆着的,谁也不会惊讶,但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关羽忽然看向了她。
他的目光很认真,但并不焦虑,也不执著。
没有野心家的怀疑猜测,也没有赌徒的狂热盲目。
“悬鱼,你领兵回援下邳,如何?”
这座空落落的主室里忽然起了一片低低的吸气声。
“将军——!”
“陆将军连战劳苦,兵士困顿,如何能再战?”
“末将请为先锋,领本部兵马在前,与曹贼交战,也好令下邳城中消息得通,将军!”
关羽的目光一寸寸地扫过去,那些校尉们便立刻收了声,所有人都看向了她。
这是多大的功劳,怎么能拱手让给她?!
她现下除了资历与年龄外,无论战功、兵马、领地,几乎都压了关将军一头!
这样的一场大战,怎么能再一次交给她?!
若她再胜了这样一场大战,别说关张两名将军,主公还能不能继续作她的主公了?!
那些眼睛都在诉说着这样的困惑,甚至连她也要被这层层困惑卷进去。
她忽然想起了黑刃对她说过的那些话,以及那座有光晕笼罩在山顶,却高峻陡峭的山峰。
她似乎时时都在攀爬,每向上一步,就要忍受着刀一般的寒风,针一样的雨雪,但她又似乎只能向上,不能低头。
下面不是万丈深渊,而是她踩过的一步步阶梯。
每一步阶梯都是用士兵的尸体搭成,她的士兵,敌人的士兵。
她踩在那些再不能归乡的灵魂之上,成为了令百姓敬仰,士族敬服,敌人敬畏的名将。
天下人皆知!她是不败的陆廉!
但她的士兵已经没办法再战斗下去了,有没有人知道呢?
二百里外有她的主公,以及这个时期最伟大的战略家。
“我的士兵……”她说道,“他们疲惫至极。”
“我知道,”关羽声音平和地说道,“我准备将所有士兵集结在一起,你的,我的,还有这两日赶赴淮安的郡兵,你挑选出尚有一战之力的带走,伤兵留下便是。”
她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