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童显然也觉得这差事苦得很,冲着帐外一个亲兵就嚷嚷,“看什么看!愣着做什么!火盆呢!”
“有,有,有火盆!”那亲兵连忙从帐后拎出一只烧得正旺的火盆。
小童将手中的陶盆倾泻进去。
无数条长短不一的虫子在里面翻滚着,挣扎着,还有那些没消化尽的鱼脍,都在火舌舔舐下迅速变得焦糊,然后散发出了阵阵刺鼻与烤肉混杂的香气。
“都是他吐出来的!”小童大声嚷道,“你们再吃鱼脍时,可要加小心了!”
帐外一片干呕声中,连刘备都觉得自己很难维持住一张微笑的表情了。
……他只知道元龙这几日胸中烦懑,面赤不食,四处寻医师来看病。
……万万就没想到是吃鱼脍吃出来的。
……不管怎么说,吐了一波虫子之后,陈登总算可以见人了。
……当然,他自己还想不想见人是另一回事。
……虽然没有那个条件吃鱼脍,但李二也面临了这样严峻的问题。
……郎君在唤他去见他。
他现在脑袋肿得跟个猪头似的,一只眼睛乌青,无论如何也不适合去见郎君。
但府中好几个游侠也没比他体面到哪里去,郎君一见,自然讶异,问过之后便什么都知道了。
“喊李二过来,”陆郎君这样说道,“要是走不动,就抬过来。”
李二思前想后,还是怯生生地来了。
进了书房,“扑通”一声便跪下了。
陆郎君坐在案几后,歪着头上下打量他。
“你说要当个什么……”他说,“家令,就是这么当的?”
声音里没有失望,没有愤怒,倒好像有一丝好奇。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听错了,他甚至从这一句问话里听出了一丝安慰。
到底他们才是从雒阳一路相互扶持着去长安,又从长安来到这里的亲人嘛!陆白虽然改了姓,成了郎君的妹妹,但这样骄横跋扈,也该教训一下才是!
李二眼眶酸酸涨涨的,泪水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郎君……”他哽咽道,“小人给郎君丢脸了!”
“嗯,你来说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李二抽抽噎噎,时不时捂一下脸,时不时用袖子擦擦眼睛,又时不时用一只眼睛悄悄看一眼郎君,总算将来龙去脉讲了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