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看她一眼,见她面上淡淡的、掩不住的疲色,到底没说什么,点点头,“且去吧。”
而后未过几日,瑞初回门——满人其实有些折磨新娘的旧俗,譬如新妇过门后要“熬新娘性”,过门后在炕上一坐就是一日两夜。
不过显然没人敢把这旧规矩往皇家公主身上套,抚蒙更不讲究这个,康熙女儿辈中嫁在京中的两个,蓁蓁当然没走这流程,不过听说这旧俗之后掐腰骂了一番,看起来很像把这块风俗砖翘掉。
瑞初就更不必说了,虞云本就不是满人,她身边陪嫁的一应宫人俱是心腹,内务府安排的嬷嬷们倒是想在公主府耍一耍教管嬷嬷的威风,结果赵嬷嬷早早过去镇着,她是敏若的教引姑姑,论资历能砸下紫禁城里的一重老嬷嬷,那几人便不敢再说什么,老老实实在公主府里低头做人。
三朝回门时,敏若随口问了一嘴,瑞初轻描淡写地表示:“还算省事。”
不过也不能在她的公主府里久放,这些年她好不容易把自己的地盘圈成铁桶一块,先不说脏水进来容易污了池子,只说往自己眼皮子底下混沙子,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硌自己一脚。
如今倒是看不出那几人背后有什么人,都是挑选过、确认背后没有势力混杂的,但会不会被人收买可说不定。
见瑞初神情,敏若知道她心里有数,想起从前偶然听过,说清朝出嫁的公主会受教引嬷嬷的掣肘,尤其抚蒙的公主,竟要看嬷嬷的脸色度日。
哪怕不说瑞初,就她看着长大的那几个孩子,也都是不可能被教引嬷嬷踩到头顶上的。
这一朝,若有教引嬷嬷想要降服公主,在公主府里耀武扬威,那只怕是老寿星上吊,这世上的风花雪月都看腻歪了。
“你的婚事罢了,眼看就是甘棠。甘棠为僖嫔守孝二十七个月,今年年初就出了孝,你皇父那边迟迟没有动静,可正是如此,我心里才不安稳。”
敏若眉心微蹙,瑞初见状,小心地问:“额娘您是觉着哪不对吗?”
“我心里觉着你皇父看上了一个人,要拴住做女婿。”去年策凌的妻子病重,她暗示太医院全力救治,然后终究是没救回来。
挣扎的这一把,终究是没做成什么。
也因此,今年见康熙对甘棠的婚事迟迟没发表什么意见,她心中才会有些不安。
瑞初打量着敏若的神色,想了想,问:“可是那人选不如人意?”
“若依我看,自然是不如人意的。但在你皇父眼中,只怕是千好万好,再合适不过。”敏若闭眼叹了口气,道:“就是那年在围场,与霍腾一起降服惊马回身报信的策凌。”
瑞初知道这个人,因为知道,才微微坐直了身子,郑重起来。
“……他妻子去岁亡故。”瑞初说着,抬头看着敏若,见敏若垂垂眼,心里一沉,皱眉道:“他成过婚,有过妻房。”
敏若眉眼间隐带厌恶,问:“你觉着你皇父是在意这些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