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声嘟囔道:“皇上也真是糊涂了。安儿是何等的身份,那民女又是什么出身?迎回来先不说懂不懂操持府中中馈,就是与妯娌姑嫂、亲眷命妇们的走动来往怕都打点不来。”

敏若如今俨然是一副四大皆空认命了的模样,盘膝坐在炕上喝茶,听到这话忽然抬起头,问道:“宫里有人传闲话?”

“你出手一回怪吓人的,宫里倒是没几个人敢了。但这种事情,嘴长在人身上,宫外处处都传遍了,宫里少不得也有人议论,虽说没有添油加醋乱传一通的,但这后宫就这么大,又不是聋,谁听不见?”荣妃无奈道,“其实这话也不无道理。”

敏若却轻哼一声,“她会不会、懂不懂,自有我来教她。宫外的嘴我管不着,宫里的声音若再大些,别怪我心狠。”

后一句话是对着迎夏说的,迎夏心中了然,干脆地一福身,利落应道:“娘娘放心,奴才明白。”

短短八个字,语气都没有极大的波动,却又极有力。

这会在荣妃眼里,敏若就是个操碎、伤透了心还要强做坚强的小可怜,她也不忍再戳敏若的心窝子,附和她道:“也是,你这双手,说是化腐朽为神奇也不为过,我那疯丫头都能叫你教得风雅有度,安儿看上的那姑娘虽然出身街头寒微了些,但既能被安儿看上,想来心性也是不错,你稍调理调理,便能很出色了。”

顿了顿,她又皱眉道:“宫里人就是多话这点不好,你发作一回吓吓他们也好,回去我也得吩咐下去,少不得再给有些嘴碎的紧紧皮子。”

正值春末夏初,敏若宫里用时令的野莓果子加薯粉做了软糖,吃着酸甜不腻,爽口开胃,小公主们都很喜欢,但主要还是乌希哈做出来给敏若磨牙甜嘴的。

荣妃拿小银签子从匣子里扎了块糖给敏若,道:“别为这点事憋气了,等安儿那小子回来,我先帮你收拾他一顿!”

其实哪能动手打人家孩子,不过是为了哄敏若罢了。

敏若闻此,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荣妃在宫内人缘极好,交游广泛,对等闲小事也不是嘴很紧的人,她为安儿之事犯愁伤心的消息很快就会在宫中传遍,当然同时还有她要整治碎嘴之人的消息。

这消息一出,这件事便算过去一半了,第一她完全洗清自己和安儿同谋的嫌疑,第二宫里宫外的人言不说彻底止住,至少奋战在八卦第一线的命妇们知道她的脾气,清楚她不好相与,听说她恼了,多少会收敛一些。

所以这口无遮拦用好了也有好处,何况出口时究竟是源于担心还是源于看热闹心理,在本质上就有天壤之别。

在敏若松口之后,瑞初“思考”两日,向康熙提出了想要南下主持推广织机一事,当然她也很“坦诚”地告诉康熙,自己主要是想去看看哥哥和那位传说中的谢姑娘。

康熙看出在安儿暂时脱离了归后被敏若棍棒相待的危险后,女儿便因为敏若这段时日的忧虑而对安儿有些不满,但安儿会不会被闺女找麻烦跟他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