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若愣愣地看着那个窗户,看着那张榻,她尚未发觉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她想扑到那张榻上大声哭泣,也想抱住这间书房的主人、这栋房子的所有人大声哭泣,一路走来她吃过的所有苦,她以为她早已忘记了,因为吃过的苦、受过的罪太多,后来好像都不痛不痒了。

但直到现在,她才发现原来她什么都没忘,当初被那个脑子有病的暴君抽的鞭子她没忘,被妖妃划伤的脸她没忘,被太后逼着饮下的那杯与太后同归于尽的牵机酒她更没忘!

敏若僵立在原地半晌,忽然转过身,跑向通向外屋的那扇门,用力地推、踢、用身体去撞,可无论她怎样用力,那扇门都好像被封死了一般——或者说根本无法打开一般,哪怕她用再大的力气,也没让那扇门稍微动一下。

她努力了半晌,终于泄了力,蹲在门边将头埋在膝盖上,无声痛哭起来。

半晌之后,敏若猛地站起身,用力擦了擦眼泪,开始绕着这间屋子走起来——她既然今天能回到这里,那就说明她以后至少还有回来的机会。

如果所谓的平行宇宙理论是真,她的家处在一点、她穿越过的两个地方是另外两点。这三点之间或许没有交集,但她先后穿越两回,又在梦里回到最初的世界,是不是说明,如果她还有下一次穿越,她还是有穿回家里的可能的?

不要急,不要急,慢慢等。

敏若在心里如此告诉自己,承了钮祜禄·敏若的一条命,总得替她活个有头有尾。

至于为什么肯定这是一次梦中的“旅行”,而不是因为太过思念故乡而在梦中构建起的场景……

她在这个房间里溜达了两圈,发现了这个房间里许多在她的记忆中没有的东西。

比如桌上的字,写的并不是奶奶从前喜欢的那些诗文、文章,而是一篇篇祈求平安的经文,字迹是她熟悉的家人的字迹,不只是奶奶的,还有爸妈、爷爷……许多许多人的。

一旁的纸上,好像人在做别的事情时随笔留下的字迹,也只有两个字——敏若。

最特殊的书房的一角,不知何时供上了一尊观音像,供台上放着很厚的一摞纸,上面密密麻麻写着的都是经文。

她家里一家唯物主义者,又有什么事情能让他们开始相信这些虚无缥缈的神佛祈求平安。

所以敏若笃信,这里的时间线,和她当年生安儿时梦到的那个自己作为植物人躺在床上的场景是一样的。

心里虽然不好受,却隐隐多出了几分期盼和奔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