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一样的红,带着烛火燃烧残余的温热,清晰地映入敏若的眼中。
她想,她已经做下了身为一个母亲最狠、最自私、最无情的决定。
她会放手,让瑞初继续飞下去。是为了成全瑞初,又或许,有那么一两分是为了成全她自己,所以她说自己自私、无情。
她清楚瑞初的思想如果继续发展下去,瑞初会有多痛苦,可她却不打算阻拦。
浑浑噩噩过一生,难道不痛苦吗?
她痛苦。她咽着一口气,闭眼活了两辈子,看似清醒狠绝落子无错为自己杀出了一条平安坦荡之路,换得如今的安稳生活,却也一直在逼着自己糊涂。
清醒地,糊涂着。
如今,为何要拦?
但她不会逼瑞初,哪怕决定将自己所学的一切都教给瑞初,她也依然没有任何左右瑞初想法的打算。
她只希望,瑞初能够全然听从自己的本心行事,做属于自己而非被人左右的选择。无论她的女儿日后是在清醒中走向未知还是在锦绣帐中安稳富贵一生,她都不会遗憾,因为那是瑞初自己的人生、瑞初自己的选择。
若瑞初选择走向未知,敏若会尽自己所能地在瑞初背后保护她、为她提供帮助;如果瑞初选择富贵金玉丛,她会作为母亲,庇护自己的女儿一生。
她所需要做的,是给瑞初做选择的权利。
敏若深吸一口气,仰望着东方的旭日微光,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她将做到,作为一个母亲,能做的一切。
兰杜和兰芳不知敏若这一晚上沉默无言地想了些什么,她们好奇,却未曾问过。她们从来都相信,敏若一切所思所为都自有道理,而她们只需听从敏若的命令、服从安排。
兰杜比兰芳沉稳,兰芳比兰杜直爽,她们性格各有不同,但唯独在对敏若的信任上,二人如出一辙。
敏若仰望着天边,忽然道:“帮我取纸笔来。”
兰杜忙起身取了笔墨来,敏若落笔,写下两个字——斐钰。
斐然成章的斐,意指文采;而钰既为珍宝,又为坚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