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他的父亲要舍弃他了。

在今日,他同时失去了在这世上唯二的亲人。

容洵没有回头,他语气萧索:“你可以不折手段,但也理应为此付出代价。”

“玦儿,你还欠少虞一声对不起。”

抬步向前,远远对上濮阳鸾的目光,容洵抬手一礼。

他们已然不是师徒。

濮阳鸾忍下鼻尖一点酸涩,遥遥向他回以一礼。

此去山高水远,望君前路顺遂。

容洵抱起昏迷中的泠竹,身形消失在天水阁内。

他错了么?

容玦仰头望着天空,徐徐笑了起来。转过身,口中鲜血滑落,染红衣襟,他却毫不在意,径自向前行去。

他的抱负、野心,终究都成了一场泡影。

无数修士从容玦身边错过,没有人在意他是谁。

众叛亲离,孤家寡人,这终究是容玦自己的选择,人心,是最不能谋算的。

两日之后,天水阁一战的余波也已然平息,在诸多仙门世家围剿之下,天水阁众人或当场殒命,或被缉拿看守,几无遗漏。

在各方修士打扫战场之时,众多远征天水阁的大能已然先后前往大殿议事。

虽然天上阙已然化作废墟,但要在下方找到一处合适议事的殿宇还是不难。

天水阁覆灭,治下领地之后要如何划分,尚且还无定论,这正是众人齐聚于此的原因。

大殿中央摆了一处沙盘,正是苍栖州疆域,各处都插上了代表不同势力的战旗,唯有天水阁一处还是空置。

其中,罗浮教幽紫色的旗帜占据近半数疆域,仅次于其的便是青鱼。但殿中众人清楚,在今日之后,罗浮教便未必还能保得住这些地盘。

闻人颜费尽心机,在青鱼之前抢占延津一带,终究成了徒劳之举。

人声嘈杂,数名渡劫大能已然列席殿中,太上葳蕤却还没有到。

不时有目光自青鱼和小孤山众人身上掠过,隐隐带着几分审视,不知妖尊之后会作何打算?

一股庞大的威压渐近,殿中修士无论境界如何,此时都不由呼吸一滞,随即齐齐向殿外看去。

太上葳蕤自殿外缓缓行来,烟紫裙袂以银线混合织就,行走间像有流光闪动。她身上气息正如昭昭明日,让人轻易不敢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