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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屠夫生得人高马大,因为常年杀猪,使的是力气活,是以很是有一身虬结的腱子肉,就连面上都是横肉。

两百多斤的大肥猪在他手中,轻轻巧巧的便被剖了。

不笑时,有几分悍匪的血腥之炁,着实有几分吓人。

朱宝珠觑了一眼,小声道,“爹,儿先将这酒水拿回灶间去。”

她的视线一瞥,瞧到朱屠夫丢在木盆中卖剩的猪杂,紧着又道。

“一会儿,儿再给爹爆炒个呛辣腰子,保准格外的下酒!”

说罢,她讨好的笑了笑。

这一笑,便露出唇边两枚深深的小酒窝,平淡的五官一下便甜密俏皮了起来。

朱屠夫给笑得没脾气了,蒲扇般的大手伸出,揉了揉自家丫头的脑袋。

“这次就算了,下回不许这般没礼貌,知道没!”

“人家顾小郎大方,性子也好,阿爹唤你拿碗,咱们客气客气,拿个寻常的小碗就成,拿这大海碗,倒是显得咱们贪心了,不美不美!”

“今儿碰到的人要不是顾小郎,而是旁的街坊,姑娘你这一个海碗亮出,咱们不是和邻居交好,那是交恶了。”

大海碗,倒一碗满当的好酒,旁人觉得自己被占便宜了,心里不痛快,斟半碗,又觉得显得自己小气。

这左左右右都不高兴的事,自然是坏事。

“可是,咱们的猪肉条就是值一海碗的酒水嘛,他也没吃亏呢。”朱宝珠小声的嘀咕。

“嗐,瞎说啥呢!”朱屠夫又好气又好笑。

“你使小心眼还有理了?都是可以嫁人的大姑娘了,莫说那猪肉条是阿爹自己予他的,就是说他朝咱们买,这一条猪肉条也买不到这一海碗的酒水!”

“嗯?怎么可能!”朱宝珠不解。

朱屠夫:“不识货!这可是飞鹤酒楼的酒水,瞧这酒水的色泽和香气,想来应该是酒楼上好的逍遥酿,喝上一盏,逍遥赛神仙的上等好酒,小小的一瓮,就值这个数呢。”

说完,他伸手比了个手指。

“哇!”朱宝珠咋舌。

她想着顾昭刚刚提着的那一瓮坛,酒坛子特别的肚大,应该值老多银子了,不禁赞道。

“那小郎是谁家的少年郎,好生阔气啊。”

“甜水巷顾家的,靖州城这一地出了名的,咱们才搬来不久,听说他前一段时间跟着府衙里的知州大人一道去皇城述职了,你不知道也正常。”

朱屠夫一边收拾着剩下的猪肉猪杂,一边和朱宝珠说着顾昭的事。

现在过了立夏,日头越来越长,天气也越来越热,这生猪肉不比冬日耐放,卖不完只能自家吃了,亦或是送给相熟交好的街坊邻居。

还好自家婆娘手艺不错,这等猪杂下水做成卤煮,味道也是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