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微微躬着背,手中拿着根旱烟杆子,上头的火星子早已经熄了,问着这话时,他的三角眉竖起,眼睛里有锐利之气一闪而过。
不愧是进过兵营的,这眼神,那是真见过血的。
陈长史叹了口气,不回答这一个问话,反倒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汪驿丞,你知道我在整理府衙命案卷宗时,发现一件什么事情吗?”
汪驿丞愣了愣,随即摇头。
陈长史:“这被传私奔的妇人,十有八九都是被害了,尸身或埋在院子里,或被捆了石头沉在河里,又或者是扔到了山里的悬崖下……当然,最经常是埋在院子里的,要知道,有一个词它叫做灯下黑。”
他抬起头,目光里有着锐意。
“而凶手,往往是夫家人。”
“私奔,乍一听是妇人行为不检,实则是夫家人人面兽心!”
那眼神太锋利,话里的意思太颠覆伦理,汪驿丞被震得往后退了一步。
……
第151章 (捉虫)
“你是说丽娘她,她死了?”
反应过来的汪驿丞惊疑不定,拿着旱烟杆子的手不自觉的抖了抖,好半晌,他咽下一口唾沫,艰难的将死这个字眼说了出来。
顾昭几人有些意外。
汪驿丞声音沙哑,“你们不必看我,我刚刚来这,正准备喊大钱用膳,前头你们说了什么我不知道,我就听了后半截。”
“……你们说,大钱可能是我的孩子?”
说完这话,汪驿丞抬头看了一眼钱伯明。
钱伯明也看了过去。
他的眼睛很亮,好似有一层水光笼罩,想说什么又止住了话头,眼里有孺慕之情流露,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又生生的压抑住了,故作豁达和寻常模样。
顾昭几人看了都是心酸。
钱伯明要真是汪驿丞的孩子,这简直就是一家子的人都遭大罪了。
从小就被唾弃阿娘跟别人私奔了,还被骂是爹不详的野种崽,人人可欺,人人能指指点点,钱伯明就跟野草一样,囫囵又狼狈的长大了。
别瞧他眼下高高壮壮的模样,日子艰难的时候,还不知道有多少个夜晚闷着被子偷偷的哭泣,心里的难过自是不用说。
另外,以为婆娘和人跑了,孩子不是自己的汪驿丞也可怜,几乎是愤懑自苦了十几年。
当然,最可怜的还是钱娘子。
没了命不说,死了还被泼一身的脏水,平白被怨被骂被恨了十几年。
而这一场恶事的原因,究其根本,应该是为财吧。
听了钱伯明的话,顾昭和陈长史有着同样的猜测。
……
汪驿丞又问,“丽娘,她当真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