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连控制自己舌头的能力都没有了,发音显得十分含糊,我哽咽着低头凑到她耳旁,才能勉强听清她在说什么。
“……诉他。”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睁着无神的眼睛,说,“好、好好……活着。”
愈到后面,相田的声音愈轻,等最后一个字落地,她的声息已经完全静止了。
「我」一边听,一边胡乱地点着头。我不确定她到底有没有看到,但即便看到了,大概也是放不下心的。
「我」跪在原地呆愣了一会儿,而后抬起那双沾满了血污的手抹掉含在眼眶的眼泪,也许是未干的血迹染上了眼皮,视野里也随之多出了一点黑红。
「我」吸着鼻子,低头在身上四处瞧了瞧,似乎总算是找到了一片算得上干净的衣料,然后用这片衣料包裹着手,轻轻替相田阖上了眼睛。
做完这些,「我」松开了布料,跪趴着从一旁的地上摸索到了正常子弹的弹匣。
换弹、上膛。
——我大概明白,自己想做什么了。
奇特的是,也许是因为此时此刻我们想做的事达到了高度一致,我一点也没了之前身体与灵魂分离的疏离感。
换弹的手有些哆嗦,起身时因为跪得太久腿有些发软,险些重新跌回地面;但「我」还是握紧了枪,一步一步挪到了已经昏倒在地的男人身边。
然后,跪坐在地面,就像他先前对相田做的那样,拿枪口抵住了他的太阳穴。
那个男人拿枪指着相田的时候,表情看起来是那么轻而易举;可我却感觉自己的胳膊却很重很沉,手臂一点也不稳,因为身体抑制不了的颤抖,枪管也离得忽远忽近。
「我」咬破了自己的下唇,抬起另一手稳住了打着颤的胳膊。
枪口重新抵住了男人的太阳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