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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大人狠狠一咬牙,握住扶手的力道像握住了自己的命根。旁边的下人急忙抓起脂粉,把他黑沉沉的脸色抹匀了些,托着老爷的肘,扶住老爷的脚才得以让老爷踩稳扶梯。

剩下的官,几乎都是被兵连催带请地提溜上去的,一人一张椅子,两股战战地坐上了审判台。

动乱中的人群静下来,渐渐变成骚乱,变成争议和沉默,千百双沉默的眼睛注视着神台,冒着鼻涕泡的稚童尚且懵懂,可青年、中年、上了岁数的老妪老汉,望向神台的目光中皆有火燎原。

而这两日,靠一封又一封案情公示书堆叠起来的律法公信力,甚至抵得过疍民信奉了几百年的“海母会惩治恶人”的神说。

海母她没开眼,恶人总是又富又贵又长寿。

海上有巨轮劈波斩浪而来,晨光大盛之时,死寂的广场上终于爆出了第一声。

“草民有冤!草民全家老小一十二口,去年都被斩首于闹市口,尸体剥皮塞草挂在海门楼上!官老爷说我家贩私盐,可草民家中没贩过私盐,从没与盐枭有过勾结!”

“草民有冤!草民状告海事营队副赵蒲塘,杀我妻儿老母,夺了我家祖宗传下来的三条大橹船!”

“草民也有冤!”

……

堵了千百年的大坝终于泄开了一个口,黄河水咆哮冲涌着,将深埋在泥沙底下的冤魂扯起来,随着生人一起,有冤的报冤,有仇的报仇。

第32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