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珝珝。”他小声一唤,怕扰了她,又怕她不醒。
可她一动不动,只有那摊血,被他跪下时溅起的泥,掀了点波澜,浮动她的发。
城中跪拜不敢抬头的人,悄悄歪了头,看着那个一整夜砍下他人头颅,眼都不眨一下新上位的陛下,此时害怕的双肩颤抖,仓皇失措躬身爬去。
从血中捞起她,血水从半张脸上似珠窜般滴落。
他抱在怀中,她的眉微蹙还留着恐惧,脖颈一道深口,血流干了,浑身上下的白衣沾染污秽。
冷漠了一整夜的脸,瞬间龟裂,情绪崩盘。
“珝珝,我们该走了。”他轻轻晃了晃她,好似一个平日清晨,他在唤她该起床了。
晃了几次,她没有回应。
他开始慌乱地四处张望,“船呢?船在哪里!船呢!”
去找那艘跟本不会在这里存在的船。
不停的唤她,握起她冰凉的手抚摸自己的脸颊,指尖在他脸上留下一道道血痕,他又带着她的手碰上自己耳尖,他贪念她指尖的柔,可如今指尖没有温度,也不会再轻轻捏他。
她的头缓缓从他肩膀垂下,露出那道可怕的伤口。
栾熠瞳孔骤然一缩,面部肌肉抽搐,颈上青筋暴起攀上额头,手中松了力,她的手从他手中滑落。
他手足无措,既想捂住那道伤,又想握住她的手,就像个做了错事的孩童,不知该如何弥补掩盖自己的过错。
短暂的犹豫间,她的头耷向一侧,两指长的伤,破开狰狞的口,是一把钝剑所伤,要下多大的力,才能让伤口如此的长,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