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在他骨节处的血蝶重新蒲扇着翅膀,朝着博古架尽头的光亮处飞去。
苏梦枕的眼神一动,抬步跟了上去。
他自然知道此地不凡——自从他踏足这里,他的身体轻盈地仿佛一扫沉疴,全然感受不到病痛重伤的磋磨。
是自记事以来便未曾有过的轻盈自在。
越过层层陈列的博古架,苏梦枕只觉得自己脚下踩着的不是地板,而是流淌着的具有生命气息的活物,一呼一吸,带着苍茫遥远的气息。
长桌后坐着一个年轻男人,长发霜白若雪披散在肩头,眼睫半敛着,似是听到了脚步声,这才微微抬起眸,撩起视线看过来。
苏梦枕的脚步一顿。
桌后的男人有着一张停留在年岁最美好时的脸,凤眼微挑,面容清癯,棱角分明,整副皮相上却挂着被岁月霜雪磋磨留下的痕迹,眼睛里透着些倦怠且沉寂。
明明是俊美无俦的面容,却被那双眼带出沧桑而矛盾的暮气。
心中知晓面前之人应当是十分危险未知的存在,但奇怪的是,苏梦枕站在这里,身体却是前所未有的放松舒适,多少生死之际凝练出的警觉沉眠在灵魂深处,安静地蛰伏着。
他无端端对一个人产生了信任。
苏梦枕眸光闪动。
这实在是一件致命又离奇的事。
傅回鹤则是嗅到了来人身上的腥气。
雨的腥气,血的腥气。
这让胸腔中还充斥着净化种子留下血气的傅回鹤有些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