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紧盯着她的灰眸尽被阴影覆盖,仿佛藏着未知危险的幽深寒潭,令她不自觉咽下了宽慰的话语,像是做错了什么事般,如坐针毡地低下头。
直到,她感觉到自己身边的位置下陷了一些,一扭头才发现本在对面的男人坐了过来,只是他的脸色依旧难看。
好在他没有动手动脚的,但她已打定了主意不再与他有任何牵扯,便自觉往另一侧挪了挪,打算拉开些距离。
不想她才动一下便被他揽住肩膀按了回去,还好巧不巧地进了他怀里,她连忙抻住给自己一个支撑点,同时想再说些狠心的话。可刚抬头,她的那些措辞就咽了回去。
两人的距离极近,令她看清了这男人一年来的变化,棱角分明的脸庞再没了学生时代那样的稚嫩,澄澈的灰眸里也看不出任何情绪,变得成熟且难以捉摸了,就像多了层看不见的隔阂。
“所以你才答应嫁给他么。”
突然的发问拉回了她的思绪,不经令她思虑起,如果当时未被消除记忆,在那种情况下,她多半也是会选择嫁的。
从小到大的教育都在警醒着她要以家族为重,即便安格斯才是策划杀害父亲祖母的真凶,可牵扯到卡特的血脉,不可能因此就不要这个孩子,她必须生下来好好地抚养教导。
是啊,她个人的意志与感受在家族面前永远是最微不足道的那个。
可安格斯会在意她的感受,会坚定地选择她,如果父亲和祖母没有逝世
在家里忍耐了一个月的负面情绪偏偏在此时有些绷不住了,但她没忘记得断了这个男人所有的念想,强忍着眼泪提起微笑摇头,“德拉科,我爱他,真的真的爱他我也曾喜欢你,那是我第一次付出真心去喜欢一个人,可后来我发现两者是不一样的,我对你的喜欢在他面前不值一提。”
说这些话时,她没敢直视他的眼睛,什么喜欢啊爱啊的,当时的她分明能够为了这个男人反抗父亲,努力地向他靠近,一度变得不像自己了,如今却要用这么伤人的话来断掉联系,真是讽刺。
只是片刻过去,她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虽然此时的她垂眸看不见他的神情,愧疚却已将她填满。
而随着揽着她的手一松,她这颗悬着的心也彻底放下,可紧随其后的后悔与酸涩来得凶猛,鼻子一酸,眼前便蒙了层水雾,她想憋回去,可只要稍微摇摇头,泪珠便会掉下来。
于是,她趁机往旁边挪了挪,刚要侧过身悄悄抹一把眼泪便又被拽住胳膊一扯,她整个人便又靠了过去。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她的眼泪便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视线清楚的那一刻,她从他的眼眸中看见了心疼与曾几何时那样浓烈的汹涌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