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说的倒也没错,他是她独一无二的养成系,他们之间的感情不是能用爱情这两个字简单概括的。但凡他想要,她能给的总是愿意给的,退一万步,就算有点意外,他们是合法夫妻,他们的好朋友都二胎了。

下午ira醒来的时候已是傍晚,她又梦到ren在一个很大的厅弹钢琴,停下来后朝着她坐着的方向笑,开玩笑地说要找幸运观众共同弹奏一曲,然后被窗外的雷声惊醒,天上已是乌云密布,ren不是说因为车祸的阴影不想碰乐器所以选了画画,ira忽略掉隐约的不对劲,穿上鞋子。

家里的菜管够,不过所谓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ren执意要去田里,ira准备下床先把米饭煮起来,再带把伞去接ren,这时床上的银色光亮在她跨出门的瞬间吸引了她的注意力。ira拾起光亮的源头,这是ren一直带着的手链,最开始她就把玩着问过他是不是她送的,他摇摇头,一副不想多提的样子,或许是他父母的遗物,ira自然识趣地没问下去。

这都掉床上了,今天是太过激烈了,ira略有些不好意思地晃晃这条流星手链,看去就是价值不菲的样子,都说对流星许个心愿,愿望一定会实现,那么流星啊流星,保佑我快点恢复记忆,不要让爱我的人为我时刻担心,可以吗?

真的失去了记忆,想法也变得童趣了,ira失笑地摇摇头,ren是饶了两圈带的,似乎,这手链更像项链,她试着带到自己脖子上,刚刚好,她摘下放到口袋里,这可不是她的私人物品,还是快点出门吧。ira按下电饭煲的煮饭功能,她找到伞,走在向下的石阶上,这时一阵熟悉的晕眩袭来,她习惯性地先护住自己的头,之后就陷入到黑暗之中。

也不是纯粹的黑暗,宛如放映电影一样,她的牙牙学语到亭亭玉立,对彼此毫无感情却对她寄予厚望,悉心栽培的爸爸妈妈,她中途改变却始终挂念的理想,她遍布世界的朋友同学以及亲戚们,非洲的黄沙,动物与夜色中的枪声,还有她的白月光小王子,五岁的小王子拉着小提琴笑的时候有意识地抿着嘴,约莫是在换牙。

可是之后跟ren说的不一样,这个小王子一直是无往不利的天子骄子,凭借音乐在国际上赫赫有名,她叫她的小王子为类。而小王子的亲生弟弟,他们有着宛若双胞胎的脸和身材,他拥有着更胜一筹的颖悟绝伦,对待外人始终淡漠如一,却一直默默地关心着她照顾着她,他叫作ren。

她的大名藤堂静,英文名ira,而类和ren,是两个人。

这两个人,没有一个跟她是合法夫妻。

二十四

ren提着水桶走上回家的石头台阶,桶里的鲫鱼不停地在蹦跳,幸好没下雨,他出门主要是确认一下明天的私人飞机,今天是8号,10号他必须带她回到首都机场,至于顺走两条鱼不是他的本意,加个餐罢了。

“ira,ira姐?”ren走近房门,只见ira冷着脸坐在凳子上,手上晃着银色的项链,中间碎钻的闪光晃得人心惊。流星项链,怎么,ren放下水桶,抚上左手空白的手腕,他总是最放心不下这条项链,这次出来刻意带在身上,可,还是大意了,精虫上脑的下场,他也是该。

“ren,你是有什么样的胆子,做出这样的事!”ira把项链甩向ren的方向。

ren蹲下身捡起项链,握紧在手心,她想起来了,想起来多少。

“ren,如果是别人,但凡别人对我做这种事,我会杀了他。”ira一步步走到ren身前,她的眼神此刻幽深不见底,其中涌动的是罕见的怒气以及,杀气。

“不,ira姐,你不会的,你会按程序走。”ren低头看向她的膝盖,一定是摔去过,擦破了皮,还有一大块的乌青。

“ren是想和我警局见,还是法庭见?很好,你也是精通法律,骗女干,诱女干,难以判定是违反当事人意志,不能算强女干,你也没有限制我的人身自由,不算非法拘禁,不愧是十几岁就能搞出红牌游戏的人。”

“我,我”ren说了两个我字,再也说不下去,他知道东窗事发她肯定会生气,只是没想到一开口就这么直指本质。

“你这一个月对我做过的所有事,都是欺骗,都是犯罪,现在在我面前装结巴了,你不是很会编吗,半真半假,虚实结合,ren,这是催眠吗?你说,我的失忆是你的催眠术吗?”ira的思绪飘回几年前的下午,她拿着水果找他的时候,他在看《催眠术》,或许他是真会,媒介就是这个项链。

“会一点,但我没有这么强的能力,也不可能拿ira姐做试验,ira姐既然已经恢复了记忆,应该知道你在日本的医院看的都是顶尖的专家。”ren扶住ira的肩膀,“ira姐,那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换一个说法,静,我也是你的类啊,比起来,我才是属于你一个人的类,用童养夫形容并不过分。”

ira拍掉了ren的手:“那怎么养歪了呢?一个人的类?真是太可笑了,你和你哥真是一丘之貉,也对,本是同根生,ren,你不知道吧,这串流星项链是我给阿寺牵线找的设计师,他说过寓意是收藏永恒的瞬间,是想用来告白的,它应该戴在杉菜的脖子上,为什么现在会出现在你的手里?”

“它它”这串项链很重要,它是构成这个世界的基础,也是他处心积虑,找准时机才得到的,就像它现在能让ira姐恢复记忆一样,他不能说,他对它的了解暂时也有限。

“算了,这个是小事。ren,就算你说的上辈子都是真的,但你编的结局是假的,你是不是不告而别之后再也没回巴黎?要不然你不会一直不开心,在我身上弥补,但是,”重重的耳光直接打在ren脸上,ira收回手,“这个巴掌是替我自己打的,我给过你两次机会说出真相,一次在七夕,一次在今天上午,你没有珍惜。还有你记住了我不是你的ira姐,我们有着不同的人生经历,不同的性格,我直至19岁才正式认识类,我对你们两个的态度一直是不一样的。我从来没有把你当作类的替身。是你,ren,是你把我当成ira姐的替身。我从来不是你的遗憾,你们一个两个,都在践踏我的真心。”

话音落下,ira又用尽自己的全身力气狠狠地打了过去,这一章打在ren的左脸,他原本白皙的皮肤上立刻有了红印:“这个巴掌是我替ira姐打的,她从来舍不得打你,我舍得。你说,她有没有任何对不起你的地方,从小到大,在你身上投入了多少时间,精力还有情感,当妈当姐当情人,你以为我们真的,随便跟谁都是可以上床的吗,她爱你,她爱你啊,你为什么不相信她?即使她知道你跟她三观大概率是不符的,但你是她一直的软肋啊,不告而别,你也是厉害的,做给谁看呢。ren,同样的,她给过你多少机会了,她做什么事都考虑过你,她怕你分不清感情,怕影响你,又想着你能更好,她做事不会后悔的,他怕你后悔,你到底懂不懂啊,不值得,这都是不值得的。”

“我从来没有不相信她,我不相信的是我自己,我怕自己配不上这么好的她,我没有不想回巴黎,我有计划的,ira姐,静,你们自始至终是一个人啊。”确实,他不值得,ren哭着拉过ira的手,别打我了,你自己手疼。

“你别碰我,你有什么脸哭?ren,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轻贱,而且我还不是你该深情的对象,真的爱,你就该为上辈子的ira姐守着,何苦又来招惹我,我不是你弥补遗憾的安慰,也不是你满足身体欲望的工具。”ira颓然地坐回到凳子上,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她也很想哭,可哭有用吗?她其实没有想起来上辈子的事,还是之前的碎片式记忆,所以之后发生了什么,ren为什么会来这个世界?

但这也不是最要紧的事,ira清了清嗓子:“还有,ren,我们的事,你打算怎么收场,你究竟是怎么想的,我不是孤儿,我的社会关系非常全面,8月10日,我没有按预定的时间出现在首都机场,会有多少人找我。更何况类还活着呢,你是笃定了我会在这两天恢复记忆,笃定我会顾全大局,就像巴黎一样,把所有事圆回去,还是打算一不做二不休,制造些意外事故,把我关起来,只属于你一个人,或者是你在巴黎酒吧说过的,为什么不是类走,类对你没防备的,ren,你到底想做什么,你以为我们的长辈们是靠什么走到今天的位置。凡有接触,必留痕迹,你,还没到一手遮天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