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以来,袭人心中意思也渐浓重,见宝玉因贾母所去之事少出去同人眉来眼去,日常言语间便好把几句说话撩拨他,到了后来日子,两人也是作了寻常夫妻的事,宝玉口头也出了些承诺,叫袭人心比蜜要甜。
哪料到王夫人在孝中也替宝玉出去摸寻亲家,一下子叫袭人失了阵脚,真是好一桶冰水从头淋下来,一场扫兴。
是夜,袭人回了院子,宝玉又来寻她,伸出双臂来将她一把抱着,却叫她挣了开,嗔怒地瞧着宝玉。
宝玉不好强留她,讪讪然道:“袭人姐姐为何避我?可是今日叫我做错了什么?”
袭人便剜了他一眼,自一五一十将打探出来的事情说了,说罢,又哭将起来,自嘲道命薄福浅,往日间纵使得了那些个山盟海誓,终究也是抵不过命数纠缠的。
她自哭着,见宝玉沉默不语,反而要往墙上撞去,口中道:“奴晓得来日太太入了门是定不会叫我好过的,我不若今夜去了,也别叫后来人为难,更让璟哥儿可以安心有个嫡母,不必两边纠缠。”
说完,她果然以头抢地,宝玉被她吓得已经,赶忙将人扶起来了,心中好生不快。
那点子不快自有对袭人的,更多被自个儿一生受人束缚安排感到不痛快,自觉无趣,劝了袭人一会儿,趁着夜色踱回自个儿房间,想了整整一夜,踌躇道:“若说我此生有得什么自在,无非也便是那日将袭人接回家来,思量后来日子,却是再没得如此时刻。现今又叫他们摆布我的婚姻,我是断然不肯的了。”说罢,自己摇摇头,昏昏沉睡去了。
翌日起来,宝玉料定今朝要去讨讨王夫人的口风,为自个儿的婚事做个了结。算计得当,急将桌上的经书一卷,也不叫人此后,自个儿换好衣服就往王夫人院子里匆匆走去。
路上人皆很诧异今日宝二爷起得如此早,见他匆忙,便也不上去招呼,自有嗅觉灵敏的暗自找人换了班,要去探听家中头一号的消息。
正是上午时候,王夫人院子里果然传来哭叫声,宝玉将手中的经文一扬,朝王夫人磕了两个响头,叫道:“好了!好了!孩儿不孝,今生怕不能侍奉双亲,今日遁入佛门,且叫父母亲原谅则个!”说完,将藏在袖子中的剃刀取出来,狠心往头上剃去。
当时众人阻止不及,竟真叫他将额边的鬓发剃去一块,等到丫鬟婆子把宝玉束缚了手脚,王夫人已经哭晕过去。
后头贾政又给宝玉一通好打,偏偏宝玉自贾府落魄后便近了坊间,学来写破落户的把戏,边挨打边哭叫:“唉!爹!是儿子对不住你,且叫儿将命还了去,也一同大哥一般一并归了西天才好,也省得出家还要寻惜春妹妹找门路……嗳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