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就是,我仅仅怀抱着无根无据的幻想闷头前行,以为只要参考周围的风景随时修正轨道,怎么走都不至于太差。」我睫毛轻轻颤抖着垂下视线:「但事实并非如此,就像乘上了反方向的电车那样,隐隐察觉到不对,却又恐惧于确认身在何处。最终只得与目的地渐行渐远,还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在下一趟车做出改变就好。」

「过去我还以为人是一年一年按部就班地增长岁数的,我们可以永远停留在站台,等待那趟载我们通向成熟的列车但不是那样,那种感觉就像通过某个平平无奇的改札口,可再抬起眼睛风景已经全然不同——人是一瞬间长大变老的。」

「我想多亏了某个人的存在,我才能在这所学校捕捉到那个宝贵的瞬间。」我抿了抿唇:「我看到了对我而言更加重要的事物,意识到没有中途下车、在陌生的人群中独自寻觅终点的勇气,自始至终只是等待的人永远也不会做出改变。」

说完这些后我停顿了数秒,缓缓吸气后接着开口道:

「所以,我希望大家都能重新审视窗外的景色,而我想建设的冰帝学园,则是哪怕意识到一丝古怪都可以随时下车换乘的自由国度。」

「nothg is so on as the wish to be rearkable」

吐出这句话时我耳边吹过从时间的黑洞中呼啸而来的阵阵风声。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那个人轻飘飘的一句宣言,竟然到现在还深深地烙印在我的脑海深处。

「说实话,我到现在都不明白什么才能够称作是真正的出人头地,但在想法不断转变的过程中,我们至少可以明确那些我们一边充满渴望,一边又竭力逃离的东西的真正面目。」

「也许软弱无力,也许反复无常,可是那又怎样?」

——除了这样不器用的自己以外,又有谁更值得相信呢。

我凑近话筒,张开嘴巴的同时这一年多的回忆电光火石间涌入脑海。那些平淡温馨的白日,光彩照人的夜晚,无声坠落的雨滴和朦胧可见的月亮。还有很久很久以前,我百无聊赖地站在乌泱泱的人群中,遥遥看向迹部景吾的那个瞬间。

心生嫉妒也是理所当然。

因为我从来不知道,不曾迷茫的人在我的眼中,竟然有那么耀眼。

我缓缓闭上双眼。

「我只想大家在冰帝学园,做曾经的自己的英雄。」

——礼堂内安静极了,我就这样在台下无声的凝视中抬起眼睛,用平和到似乎不应出现在这类场合的口吻结束了演讲的全部内容。

我想作为一次竞选演讲来说,我选择的内容在别人看来实在有欠考虑。毕竟像这样对学生们承诺自由管理来拉票的例子历年来不在少数,我的表现也并不足以煽动人心。

但对我来说,这些都不重要了。

我走下舞台,走过满当当的观众席,走向礼堂最后方的阴影处,自始至终静静守候在那里的那道身影。

迹部景吾看着我,在他露出微笑以前,我已经张开双臂迎了上去。

我感觉到他微妙的僵硬,然而在我将身体的大半重量倚靠向他后,那双手终于不再犹豫地顺着腰背向上,带着熟悉的温度和重量抱住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