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林繁芜,几乎透不进来光线。
灌木丛和草丛湿滑松软,他深一脚、浅一脚探索着向前进。他需要光,需要温暖,需要火。走进丛林是错的,至少是不合时宜的,那里充满太多未知与潜在的危险,他不应该这么做,于是他转身,又回到最初醒来的沙滩。
天边挂着一弯上弦月,弦月与星辰倒映在海面上,如梦似幻。看月相,不是初七就是初八,至于月份,他摸了摸衣料的厚度,做出大约是三月份的判断。
他躺在沙滩上,闭上眼,想象眼前是一张白纸,他提笔,把所有已知的信息逐条记录。从此刻开始,他要一直坚持把所有能搜集到的信息牢记在脑海里,以便推理自己的身份。
等明天,探一探这里,看看能不能找到人烟。
他是被饿醒的,睡了一夜,身体机能逐渐恢复,伤口的疼痛感更强烈,饥饿感也更强烈。
朝阳初生,霞光满天,海鸟一阵阵鸣啸着飞过,他似乎太久、太久没有感受过这种内心的宁静与平和。他又闭上眼睛躺了一会,放松身心感受微微海风,甜甜果香,鸟儿浅浅的低唱。
最终,饥饿迫使他起身,走向那丛果树。
尽管饥肠辘辘,为安全起见,他还是站在树下观察良久,直到确认啄食过果子的海鸟无恙后,他才爬上树摘了一些果子兜在怀里。
为节省时间,他一边吃一边向丛林深处走去。
时不时有受到惊吓的野禽、野兽从他身边飞快地奔驰而过,他发觉自己的听觉相当敏锐,几乎可以听见数里外的动静。在不知道走了多久之后,他终于在一条浅溪边停下脚步。
踩在石头上,他用手掬溪水尝了尝,不是咸的,可以喝。于是,他双手捧着溪水喝了些,又洗净脸。
洗净脸之后,就更突显身上既脏且有一股难闻的恶臭,他索性脱光跳到溪水中,海水咸涩,还是甜淡的溪水更舒适,他将自己浑身都洗干净。
伤口触目惊心,他自己倒觉得并无大碍,大概是看到自己浑身上下新旧深浅的各种伤疤后,明白自己以前过得就是这种刀头舐血的日子,这种程度的伤的确算不上什么。
倒是失去记忆这点,令他莫名焦躁。大概这就是人终究与动物或植物的不同之处,仅仅知道自己的去处是不够的,还必须清楚自己的来处才得心安。
他把全身的衣物也都洗过,挂在树枝上由它们慢慢晾晒,自己则坐在溪边岩石上吃方才采摘的果子。
这一日黄昏,他在一个奇怪的山口附近找到许多燧石,于是当晚他便有了火。第二日,他逮到一只野兔,用锋利的石片宰杀,于是他吃到了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