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臣弟观察, 此人脚步轻盈, 面上瞧着气血旺盛,甚至连须发也未有明显造假的痕迹。”想着方才对方那一副不为外物所驱的高洁样,此般情境下依旧镇定如此, 便是弘曦也不得不承认, 即便搁到现代,也决计是骗子里祖师爷级别的。

“不止如此,从对方住处搜出的那些药丸子, 早前孤已经使人试过, 确实能使人在一段时间内精力充沛, 更甚者连太医都未能察觉出不妥之处。”也就是说, 并未有实证证明皇阿玛因此病重。弘晖抬眸,看了眼对面的弟弟,若非那些小白鼠的死相,恐怕也没那么容易证明此物于身子有损。

接过对面递来的茶盏,弘曦这会儿也听出了些许意味,沉吟道:

“皇阿玛早年重佛崇道并非什么秘密,然对星象方术的过分崇尚却也只在潜邸时期………”后来经过弘曦的多方面洗脑自是没了这等心思,可以说四爷这小兴趣刚有了点星星之火,尚未及燎原之际便被自家儿子一把冷水浇了个透彻。

“若是有意针对,这人消息也实在过于灵通了吧!”想到这里,弘曦不禁打了个寒颤。众所周知,早前雍王府上可是出了名儿的门户紧,规矩严,这般情况下,对方还能对早年一番小的不能再小的波折一清二楚。而能有这般手段的………想到先帝时期的刀光剑影,看着对面的弘晖,弘曦攸地一下站了起来:

“那大哥今日这般大的动静,可是会打草惊蛇?万一对方狗急跳墙怎么办?对了,弟弟那儿前两日才新出了一款软甲衣,各项性能比之原来的都要好上不少,本来没出事前便要给大哥送来的,还有平日饮食上也要多注意些,还有啊………”

静静地听着自家弟弟难得地絮叨,氤氲的水汽下,弘晖近日来疲惫地神色不由得一缓。

“放心,你大哥这些年的经营也不是白来的。至于旁的………”弘晖冷哼一声,素日温雅的面容上难得带出几分杀伐冷厉来: “距离太医所说的时间仅剩最后一日,不论这颗草打还是不打,幕后之人总归是要露出这个头来的!”

“倒是你,这两天可能不大安稳,府上那些人可还得用?孤这里还有些人手………”

弘曦忙不迭地摇了摇头:

“我这府上大哥还不晓得,俱是当年皇玛法还有皇阿玛挑的好手,不说以一敌百,便是在禁卫军里,也是数的上的。非常时期,大哥你的安全才是重中之重。”

见自家弟弟意已决,弘晖最终倒底没有勉强。

毓庆宫外,看着自家弟弟离开的背影,弘晖面上复又多了几分难言的悲怆。方才他没有说的是,其实在那位方士被皇阿玛宣召入之时,他这里便已经收到消息。并非弘晖有意窥伺,然处在太子这个位置上,眼瞧着帝王日益衰弱,储位却愈发稳固,宫中想另投他主,以此作为投名状的决不在少数。

然而即便知晓又如何,皇阿玛并未大张旗鼓,他却早早得了消息,这不无疑是在告诉皇阿玛,您的所谓亲信已然迫不及待地选择了更为年轻的新主?这般情景,他这个当儿子的连提醒都只得几分小心翼翼,半丝形迹都不敢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