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弘曦思衬间,一袭鹅黄色宫装的小丫头走了上来,手上还端着一碟金灿灿地点心: “听说大阿哥这几日有些上火,太后娘娘特意吩咐厨房进了这菊花膏子,清热解火最好不过。”

“有劳皇玛麽费心了………”伸手捏起一块儿糕点喂给怀中的永珩,弘曦含笑着开口道。

小丫头很快满意退下。

夜还未至,皇宫四处早已是灯火通明,随着众人落座,四处丝竹之声缓缓升起。不同于早前的康熙爷,胤禛素来不是惯爱破费的性子,甚至于因着国库吃紧之故,平素最是忌讳奢靡之风。然而今日,不提玉湖中层层燃起的琉璃灯盏,入目所及之处肆意燃放的花火,今日光是全席计有的冷荤热肴一百六十多品,西域进上的葡萄美酒承在隐隐透着光晕的琉璃杯中端的是华贵非常。

今年无疑是五谷丰登,万民相庆之年,同样也是自废太子之后,胤礽作为理亲王头一次出席宫中宴会。

即便素知对方不在意这些形势,然胤禛仍不愿有丝毫怠慢之举,席间更是多次向对方举杯致意,言语间尽显亲近之意。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这是在为对方造势。胤礽毕竟远离朝堂许久,此番又不愿搅入朝堂风波,虽身份在此,然诺大的紫禁城,到底少不了不长眼地………

看了眼这时候还不忘同群臣联络感情的老八,直郡王猛地执起酒盏,狠狠往灌了喉中灌了下去。

烈酒入喉,带起丝丝灼意。

都是打小看顾长大的兄弟,然而不得不说,人跟人到底是不一样的。老二这人,打小运道好过他太多。心气儿也好,壮志也好,十几年的□□,早已将人身上的一切棱角磨个生平,昔日高高在上,壮志凌云的直郡王早已成了嗜酒如命的风烛残年一枚。

可如今瞧见此番天差地别地待遇,胤禔心中到底还是多了些涩意。这些年来,站在一个阿玛的位置上,他总算明白了当年皇阿玛几近灭顶的怒意从何而来。

然而时至今日,却早已为时已晚。

台上的花旦依旧咿咿呀呀地唱着,隔着数个坐席,胤礽两人对视一眼,旋即又不约而同地移开视线。

多年的针锋相对,数十年几近不死不休,两人都因着对方失去了太多。如今又是不同际遇,一笑泯恩仇自是不可能的,能够平静以对已是最好的结果。

另一头,弘曦却将目光放在了一旁的弘昱身上。单薄到几乎一阵风都能吹倒的身子,苍白的面色,两侧诺大的丝竹之音都掩盖不住的轻咳,弘曦简直不敢相信这是早些年嚣张霸道,张扬不可一世的弘昱。

弘昱当年身子虽弱了些,可也决计不至如厮地步。

这十几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伯素来不是最为偏袒对方的吗?直郡王府便是再没落,总也不至于亏了堂堂世子吧?手臂外侧传来一阵轻麻之意,弘曦转头对上自家大哥的视线,这才发觉自个儿不知何时已经对着一个方向瞧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