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王爷!”苏培盛几乎没有犹豫道:“是佟佳皇贵太妃,今早特意遣人请了陛下过去…………”
果然,胤禛不无意外地点了点头,看来即便事已至此,这佟佳氏依旧没有放弃隆科多的打算。
也是了,这佟国维一脉,除去隆科多,还真没能拿出手的嫡系。
冬日日短,待弘曦回到府中,天色已经完全暗沉了下来,永珩小家伙眼瞧着明年便要入上书房,这几日功课平白多了不少,这会儿已经早早歇下了。在对方红扑扑地小脸上轻捏了一把,弘曦这才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正房内,这会儿灯还亮着。
清媛一身鸦青色长袍,正半靠在床边,手上是一身尚未绣完的素色里衣,绣纹算不上好看,针脚却是难得细密。这会儿他过来,二话不说便将一本薄册递过。
“呐,这些都是佟佳府今日送来的,爷瞧着要如何处置……”
“呦,这是门路走到爷这儿了!”解下身上的氅衣,对着眼前这镶着金线的礼单,弘曦连瞧都没瞧上一眼,便随手丢在了桌上。
清媛见此并不意外,只颇有意味道:“爷可是知晓,这礼是何人送来的?”
左不就是隆科多那一家子呗,还能是谁。弘曦伸手,接过对方递来的帕子,显然对此事神色怏怏。说实话,知道了事情始末,对于那一家子,除去可怜的隆科多夫人,他现在可以说一个好印象的都没。
坦白说,一个活生生的贵夫人,被关在不见天日的柴房中数年之久。且以李四儿的张扬跋扈,怕是每隔上一段时日便要去凌虐发泄一番………
这般情况下,这么久了,难道当真就没人发现不对?答案显然不是,从那日岳兴阿苦苦压抑的神情来看,他明显还是知道一些的,且知晓地时日怕还不算短。
热气腾腾地毛巾盖在脸上,弘曦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
他不知晓究竟是什么样难以言说的苦衷或是利益权衡,能让一个儿子在这么一段长的时间保持缄默,甚至连最后的揭发,尚还要假借他人之手。他更不想知晓,明明那位夫人是高堂兄弟尤在,却缘何没有一人为之出头………
朗朗乾坤之下,发生了这般的人间惨剧,隆科多同李四儿自是罪无可恕,但旁的那些人呢?
不沾血腥便真的无罪了吗?
弘曦不置可否,然而下一瞬自家福晋的话更是刷新了他的认知。
“来的是他家大阿哥福晋!那位赫舍里氏的亲儿媳。”在弘曦微微怔仲的目光下,良久,只听清媛似悲似讽道:“那位夫人也真是有趣的紧,只推说那李四儿残忍霸道,种种罪行却是只字不提隆科多,想来这便是佟家的意思………”
笑话,倘没有隆科多的纵容,她一个妾室哪里来的权势跟胆量。倘李四儿是罪无可恕,那隆科多只有更该死的!
黑暗中,弘曦明显察觉到,怀中的身子正在微微颤抖。电光火石间,弘曦突然想起了那位早早去了的岳母,那拉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