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连福晋都瞧出不妥了吗?

胤禩微微苦笑,旋即伸手握住了眼前的柔荑,把在手中轻轻摩擦着。半响才缓声道:

“若眼前有条狭窄小道,进一步则无限荣耀,然若一时不慎,你我二人甚至于整个八贝勒府俱都会跌落悬崖。福晋,可愿同爷前去闯上一闯?”

听出对方言语中的孤注一掷,郭洛罗氏心下猛的一跳:“贝勒爷,何至于此,既已知眼前之路乃这是旁人刻意设下,爷缘何非要冒险去走这一遭!皇阿玛如今正值春秋鼎盛,咱们又如何不能徐徐图之。”

“徐徐图之………”胤禩闻言微微苦笑,原先温润随和的面容也露出些许悲怆来:“事缓则圆,爷这么些年又如何不懂。倘爷有老三老四那般的身份,爷也愿静待时机,不去做这个最容易被人打死的出头之鸟。”

可惜,胤禩双目微阖,握着对方的手蓦地有了力气:“福晋啊福晋,你觉着依着皇阿玛的意思,这太子之位甚至于皇位有朝一日,是会心甘情愿传入爷的手上吗?”

“会吗?”

“怎么不会呢!”郭洛罗氏焦急道:“爷您德才兼备,处事这些年来谁不赞上一句贤德,如今皇阿玛又以内务府这般重要之职全权托之,这是何等看中。满朝阿哥谁人能及,爷切莫如此妄自菲薄。”

然而说到内务府,胤禩眼中却是蓦地闪过一丝痛色,想着老爷子当日言语。贤王,呵!他爱新觉罗胤禩,要的从来不是区区贤王,就因着出身不及,皇阿玛便要连丁点妄念也不愿留给他吗?

内务之事,说的好听点关乎皇室,责任重大。难听点又与奴才何异?当初太子尚在之时,皇阿玛尚记得提拔一亲信凌普,诸多好处都给了去,杂事却不教太子多染一分。轮到他,便是这般的结果吗?

帝心如此,他又如何能坐以待毙。干等着如此费心筹谋的太子甚至皇位轮到旁人手上。

从小他便明白,如果不去争,去夺,去抢,干等着那么什么都不会是他的。小时候想要得到的砚台是,四哥只要巴巴地多瞧上一眼,哪怕性子冷僻不讨喜,也有二哥为其张口。他呢?每日撑着一张笑脸四处讨好,然而小心翼翼瞅了半天,却连个问的人都不会有。

砚台如此,恩荣如此,皇位更是如此。

不过须臾,胤禩便彻底定下了决心。郭洛罗氏心下仍有些不安道:

“无论如何,不能缓上一缓吗?”

胤禩摇头:“爷如今能于朝中拥有这般地位,全赖宗氏乃至群臣支持,如今众臣已然全拥趸,连皇阿玛都已然松了口,倘若爷此时后退一步………”

胤禩缓缓睁开双眸。

“那失的,可是众臣之心,是咱们八贝勒府立足朝堂之根基。至此,爷往日的诸般仁儒便成了懦弱。待日后朝中更迭之际,这些人之中可会有人再次竭力将爷往上推?”

到那时,他不仅失去了登上高位的唯一机会,更是连朝中的立足之处也将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