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曦这次过来并未大张旗鼓,一应衣饰也不过寻常,身旁所带除去两位伴读也仅是惯用的几人罢了,然而这对于此时的戴家来说,却是如何也高攀不起的存在。老大媳妇战战兢兢地将几人引了进来,期间一句话都不敢多说,生怕言谈粗俗,惹怒了贵人们。还是戴夫人有些见识,只瞧来人这打扮,还有周深气度,便是他们戴家鼎盛之时也未必能攀的上。

更遑论如今,家中已然破落至此,唯一能让贵人瞧在眼里的,怕只有家里那顽固不化老头子了吧。

想到这里,戴夫人一边客气周到的将人往厅里引,并未因弘曦年幼而有丝毫懈怠。一边支使自家儿媳妇赶紧去将老爷子找来。转而又将家中压箱底的茶叶拿了出来。

“家中破败,仅有这些许粗茶,还望小公子莫要怪罪。”

大厅里,一身粗步襦裙,头上仅饰了根简洁的木簪的戴夫人温声道。

“不妨事,本就是弘曦敬慕老爷子学识,这才贸然前来叨扰,若说怪罪,合该是弘曦才是。”

瞧这客气有理的模样,戴夫人心下放下了三分。且看眼前之人年纪虽小,言行举止却无丝毫小儿之泰,更无玩闹之意,态度不由又慎重许多。

戴梓来的很快,不同于尚还在猜测的戴家一众人,戴梓仅听描述便大体猜出了来人的身份。那日御书房两人一问一答的场景尚在耳边,这位皇孙的天分资质,怕是没人比他更能体会了。这会儿更是不会将人当小孩儿看待。

“草民戴梓见过三贝子!”

甫一上来,戴梓便要上前行礼,被弘曦一个眼色,一旁的小徐子忙上前将人拦了下来。

“弘曦今日贸然过来,乃是心中有疑特来向先生请教,又怎么受先生如此大礼。”

被小徐子拉着,戴梓未能跪地下去,然口上依旧说着“礼不可废”,转而向弘曦的方向重重鞠了一躬。

弘曦面上依旧笑着,心里却悠悠地叹了口气,眼前这位这脾气,自己想达到目的,怕也不是那般容易的。

果然,接下来这段时间,两人之间,除非弘曦特意询问,眼前这位老人家等闲不会开口。当然他问出口的疑问,对方确实悉心回答了,没有欺他幼小,刻意搪塞的意思。

这已经比他想象的好上许多了,弘曦暗暗安慰自己。毕竟他之所学,多数源于前世,此世年岁终究小了些,对于当代的很多理论乃至锻造手段漏子可不是一般的大。这也是他一旦想玩些大的,却总是容易出错的缘由之一。他的猜想没错,眼前之人,于他来讲确实大有可为之处。

这一探讨便是一个早上,眼看晌午将至,谢绝了戴家人挽留,离开前,弘曦明显瞧出对方松了口气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