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来的及等人回避,不过片刻的功夫, 就见一个人高马大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来人一身钴蓝色莽服, 连头上的朝冠都未来得及换下, 因着路上走的急的缘故,靴子面儿上不免沾了些泥泞。

只一瞧便晓得是匆忙从衙门处赶过来的。

“大哥回来了!”见此情景,乌拉那拉氏微微凝眸, 继而不动声色的从塌间起身, 携着弘曦退至一侧。

胤禔虽也惊讶于来人,但到底满族出身,礼教不若汉人那般严苛。只冲着两人微微点头便再不顾忌二人, 这会儿正大大咧咧地坐在榻前, 一双虎目犹如探照灯般的往张佳氏脸上来回瞅着。

张佳氏这一胎早前颇有些不顺, 有时候一天半天儿的连口稀粥的喝不下去, 如若不然也断不会这会儿还躺在床上。

也是这些时日才将将好上了些许,适逢好友过来,欣喜之下面色较之前几日确实好上了许多。

然而胤禔不晓得后者,只以为是太医开的药起了作用,面上当即便透出几分喜色来。

只还不等胤禔说些什么,便见榻上躺着地张佳氏支着身子缓缓开口道:

“妾身身子不适,未能起身相迎,还望爷莫要怪罪!”

明明只是温温和和的一句话,甚至张佳氏面上还是一副端庄恭谨的模样。却一下将胤禔心口的热气儿散了个干净。

乌拉那拉氏携着弘曦默默往后退了一步,目光紧着室内摆放着的红珊瑚摆件儿,好似从头到尾都并未注意到两口子之间的官司。

“淑媛你………”

床侧之人登时虎目圆瞪,老大本就不是什么好性儿之人,又是老爷子最早长成的儿子,重视程度可见一般。打小能教他吃上亏的除去那两位,可以说再没得旁人了。这会儿还当着弟妹侄儿的面儿被这般不软不硬的埋汰,面上当即便不好看了起来。

从军之人本就煞气极重,这会儿沉着脸更是可见一般。

连稍远些的乌拉那拉氏都觉得有些不适,还是被一旁弘曦紧紧抓住了袖口。这才好上了许多。张佳氏却是面色不动,仿佛习以为常。

僵持不过须臾的功夫,看着眼前面上还带着些苍白的妇人,想到年初那场教他理亏的闹剧,到底还是胤禔先败下阵来。

像是提醒又像是解释一般死盯着人大大咧咧道:

“福晋实在客气了,咱们夫妻二人,日后是要同寝同穴的,何必讲究这劳什子的规矩。”

“什么寝呀,穴呀的,爷说这话倒也不嫌忌讳!”

张佳氏微微扭头,秀气的眉头皱起,很快避开了来人的视线,显然对对方这般不知忌讳的说辞嫌弃不已。

胤禔唇角微勾,目光依旧死死盯着来人,眼中的执拗劲儿未曾褪去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