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愣间, 内室的帘子被缓缓掀开, 却是一身翠衣的琥珀捧着些茶点走了上来。弘曦正巧有些饿了,便放下手中玩意儿,轻轻捏起一块儿桂花糕放入口中。
这时又见一旁的琥珀微微躬身道:
“阿哥爷,福晋方才交代了,要奴婢们这几日好生收拾着,隐约说是过些时日便要往京外的庄子里去。”
“庄子?”弘曦微微一愣,怎么这般突然,况且阿玛如今不在府中,额娘按理来说怎么也不该这会儿出门子啊!
“额娘可说是为了何事?”
弘曦放下手中点心,接过一旁递过来的手帕,略做擦拭了几下,这才带着些疑惑道。
下首琥珀微微摇头。
“回阿哥,福晋并未多说,不过奴才来时打听过了,说是竹筠院中福晋也是这般吩咐的!”
竹筠院?那不是大哥的院子吗?弘曦微微一愣,心中不免疑惑更重。还未到午间,便带着一众下人施施然往正院走去。
只人还未到正堂,便听内里穿来几声期期艾艾的抽噎声,间或伴随着婴儿稚嫩的啼哭。
“福晋,弘昀素来身子弱,您这是要妾身的命啊!”
内室里,李氏一身水红色暗花罗斜襟大衫坐于下首,怀中还抱着个靛蓝色的襁褓,这会儿正微红着眼,时不时拿帕子拭过眼角。
李氏这胎本就生的不顺遂,这会儿怀里四阿哥才刚过满月,眉眼间肉眼可见的苍白虚弱,再配上这泪光点点的模样,怎生一个可怜了得!
上首乌拉那拉氏不由疲惫的揉了揉眉心:
“这种痘一事是乃爷此前便交代过的,宫里更是早早报了上去,便是本福晋等闲也是做不得主的。”
乌拉那拉氏微微阖眼,便是特意敷了脂粉,也遮不住眼眶间隐隐的暗沉之色。想来自得到消息之日,乌拉那拉氏便少有好眠的时候。
若不是实在没得法子,她又哪里愿意两个孩子去受那等罪过。
李氏听罢不由将手中襁褓抱的更紧了些,微垂下眸子,不晓得再想着什么。只抽噎声愈发凄哀了起来。
“福晋,不是妾身生怯,只雅利奇那会儿福晋也是瞧过的,那可是生生要了半条命去啊!妾身每日都不敢阖眼,生怕再睁眼便再见不到人了………”
“且弘昀这身子福晋您也是晓得的,比之早前雅利奇还差上些许,这要是……要是有个万一………妾身倒不如一道去了,倒还清净些个!”
李氏眼含悲戚,她已经没了弘盼,若弘昀再出了事儿,这跟要她的命,又有什么两样!
“妹妹莫要如此,介时自会有太医亲自诊断,若弘昀身子当真不允许,想来太医院也没这个胆子,敢给阿哥用痘!”
半响,乌拉那拉氏微微沉吟道,只这话竟不知是劝对方,还是劝慰自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