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这又是何必呢?这么大的事儿偏要自个儿担着,便是将真正缘由告诉了大人又如何?事关家族传承与安平的未来,大人必然会慎重考虑的………”

您又是何苦,对最亲近的大哥都要这般虚与委蛇。

“嬷嬷你不懂的,于太子殿下而言,大哥唯一拿的出手的便是这份儿忠心,倘没了忠心,大哥便什么都不剩了!”

瓜尔佳氏神色有一瞬间的空茫,却也只是一瞬间罢了。

‘’ 嬷嬷,替本宫更衣,这个恶人由本宫来做,大哥只需要完完全全忠诚于殿下便好!‘’

而殿下他,从来不是那等气量狭小,惯爱迁怒之人。

见自家主子这般,一旁老嬷嬷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却也知晓对方一向主意大,凡决定了的事再没有更改的时候。只能拼命忍着泪意,替对方一件件换好衣裳。

毓庆宫书房

听到外面通报,胤礽眉色未动,仿佛早有预料,只缓缓将手中羊毫笔放下。淡声道:

“让她进来吧!”

瓜尔佳氏一身烟青色旗服,梳着个稍显寡淡的雀尾髻,额前并未坠任何繁复的饰品。那是早前刚成婚那会儿,太子最喜欢的装扮。

至亲至疏夫妻,可便是如今疏离至此的两人,曾也是有一段恩爱不相疑的时光。

跪在冰冷的地面上,穿着这身熟悉的衣服,瓜尔佳氏猛然想起,早前即将成婚之际,先大嫂也是提醒过她的。

“这女人啊,不能够不聪明,却也不能过分聪明,更不能的是,将这份儿多余的聪明用到自家男人身上。”

“不拘贩夫走卒,还是天皇贵胄,这个理儿啊在哪里都是行的通的………”

所以,先大嫂可以让大哥为了她哪怕数十年无子都不忍苛责一句,可以在去世后数年之久仍旧被对方记挂在心。视继室乃至嫡子如无物,而她却只能同殿下渐行渐远………

可若重来一次,她又能怎么办呢?想到家中鲁莽无谋的哥哥,还有她乖巧可爱的女儿,她的钥儿啊……她拿半条命换来的钥儿啊……

瓜尔佳氏双目微阖,对着冰凉的地面,重重的叩了下去。再睁眼之时,眸中已然再无波澜。

“殿下,妾身是来向殿下请罪的!”

“哦?那太子妃便同孤好生说说,孤这位素有贤名,温婉得体的太子妃又是何罪之有?”

案前之人抬脚,从屏风后走出缓缓行至台下,行走间一身墨色长袍衣摆处微微摆动,隐露出一层层水波似的纹路。

及至离对方不到半臂的距离处,胤礽方才停下脚步。

身为太子,胤礽本就贵气天成,又有几十年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养成的莫大威严,此时又是这般居高临下,意味不明的望着你,换做旁人可能早就心惊胆战了。

然而瓜尔佳氏只轻颤了下,再开口时早已不见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