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前头儿两口子忙着应付诸位来客,倒让这些个小祖宗们在院子里撒了欢儿,这么些个金贵的皇孙在此,又一口一个小爷如何如何的,倒是让那这个奴才们不敢上前伸手。也不晓得平日里哥俩好的跟什么似的俩人是怎么闹上的。就在众人还在言笑晏晏,各打机锋之时,便见一婆子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说是两位小主子不知怎的打架打到双双掉进了湖里。
那婆子初初经此大事,自是慌乱不已,言语中不觉便带上了几分众人登时被唬的一跳。尤其是两个当额娘的,如今两个熊孩子倒是及时被捞了出来,这大人却………
事已至此,董鄂氏也只盼着房里的人能顺利度过这一遭。心里却已经暗暗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前头屋子里不时传出几声痛呼,众仆从来往之间步子更频繁了些,胤禛心中不由更为焦急。本欲使人将弘晖送回,可惜往听话的弘晖如今却无论怎么哄都无济于事,只死拽着自家阿玛衣袖不肯离开。
“弘晖听话,乖乖跟着嬷嬷们回去,好好睡上一觉,明日便能见到额娘跟小弟弟了!”
无奈胤慎只得尽量放缓语气,学着自家往日里福晋安慰小孩子的声调缓声道。一旁两位福晋也跟着附和。
弘晖依旧摇头,只本来憋红的脸蛋又红上了几分,复又使劲儿吸吸鼻子。
小孩子也不是真就都是好骗的,尤其是弘晖这般生在皇家,本身又极为聪明的小孩儿。甚至于无师自通一般,不到四岁的小人儿已经能从身边众内侍和嬷嬷们或真或假的言语中提炼出自个儿想要的或是认为对的东西。许是还有些稚嫩,但在嬷嬷们各种遮遮掩掩语焉不详中,他已经隐约明白额娘是因为自己才会躺在里头,弟弟也是因为自己才会不好的。
都是因为他……想到这里,弘晖幼小的身子止不住的发颤,眼中复又蓄起水光,感受到后面一双宽厚的大手轻轻拍打着后背,弘晖重重地吸了吸鼻子,再一次硬生生将眼泪憋了回去。
“阿玛,额娘……额娘她……”埋在自家阿玛怀里,小弘晖使劲儿吸吸鼻子。嬷嬷说过,不能哭,不吉利,对额娘还有小弟弟不好!不能哭!弘晖不哭,额娘就会好的!小弟弟也会好的!弘晖不哭!
明明还只是个不到四岁的孩子,却硬生生将临到头的眼泪又给憋了回去。只将一张本来白净的小脸儿憋的通红。嘴上还喃喃道:
“阿玛,弘晖不……嗝,弘晖不哭!”
胤禛喉间一梗,只觉心中千种忧虑,万分酸楚,手上不自觉用力了几分。
“好,咱们弘晖是小巴图鲁,巴图鲁是不会哭的!”
一旁陪侍着的苏培盛心里幽幽地叹了口气。
待府中进入正轨后,两位福晋便早早离去,走出正院前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最后又看了眼窝在阿玛怀里两眼通红的小孩儿,想到自家儿子,到底多了几分怜爱,同一旁的董鄂氏叹道:
“这弘晖侄儿眼见是个心思重的,此次若是弟妹跟小侄儿但凡有个差池,这孩子怕是………”
后面话没说出口,但妯娌二人相视间,心中都明白这其中的未尽之意。董鄂氏只觉心口的担子更重了些许,恍惚间竟是难以呼吸。
待府中客人走后,父子俩一大一小就这般从正午十分一直等到将近黄昏,身后众人具是不敢多言一语,屋子里断断续续的□□声依旧在继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