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他看了眼外面天色,淡淡的青灰,似乎雨意朦胧的样子,嗓音里也有一点寒意,“妙玉从来都是这样,真想躲着,即便是我,也找不到的。”
“那您不找福晋了么?“燕小进不明就里。
胤祥手指摩挲了一下膝盖,那一处曾是妙玉每天都要看的伤疤,“想来她一定是有事,我就在这儿等着吧,我想…她总会回来的。”
燕小进“嗯”了一声,去驾停在院外的马车,送黛玉宝玉几位回贾府。兆佳景仁一双眼一直黏在那涂了朱红漆的车版上,直到马蹄飞动,拖出一道烟尘,他方半是留恋地将目光收回来。
“十三爷,那个……”他吞吞吐吐,“燕侍卫这几日往尚书府跑了几趟,我猜必定是福晋妹子不对付,恰好今儿一早,我身边小厮来报,见到一个样貌气质与福晋妹子有几分相似的姑娘出城,小厮报来只说她穿得简单,还当是福晋妹子的远方亲戚呢,合着我听了宝二爷的话这么一琢磨,才发觉不对劲来。”
“今天一早出城?”胤祥皱了眉头,恨不得立刻遣人去城门守卫处问,可燕小进刚离开,他身边也没有个能使唤的人了,只好问兆佳景仁,“那小厮没说福晋往哪去?”
“还真说了,我想想,”兆佳景仁摸了摸下巴,“从朝阳门往通州去……那通州正是水路、陆路的要冲,若是沿着京杭大运河往南,一路可以到江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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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小进回到养蜂夹道的时候,兆佳景仁已经离开了,胤祥正盯着博古架发呆。
他跟在胤祥身边快十年,主子爷这几日失魂落魄的日子,比前十年加起来的都要多,只有在去太妃陵祭拜先敏妃娘娘的日子,胤祥脸上才会露出这么惆怅而落寞的神情来。
在门口踟蹰了一会,燕小进不敢贸然打扰主子的这种沉思,他顺着胤祥的目光看过去,那架子上摆着放核雕龙舟的盒子,旁边是一套不起眼的白瓷酒具,正是那日胤祥和胤禛对饮的酒杯。
他猛地缓过神来,回头望燕小进,“我与四哥醉酒那日,福晋可对你说过什么?”
燕小进不敢隐瞒,”福晋那日问我爷怎么看上去心事重重,我便……我便告诉福晋,想来是先敏妃娘娘的忌日快到了,我得代他去上香。”
胤祥转瞬明白了,声调冷下去,“你不擅长说谎,去江南给常姑娘扫墓那件事……也告诉她了吧。″
燕小进提了口气,“爷,福晋她大度得很,并没有吃味儿,您倒是在乎得紧,我都…我都有些替您心疼了,想来她离开养蜂夹道,也未必是因为那常姑娘吧。”
胤祥没有说话,目光平静地掠过院中的那棵老竹,风萧萧地起,将绿意洒了满院。
“今夜你去请四哥过来一趟。”过了很久,他忽然张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