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十三,”康熙伸出手指,点了点躬身在下的胤祥,“有人告发昨日筳宴上十三福晋醉酒,你擅自离席,可有此事?”

胤祥心头一颤,沉着声气儿说是。

这事其实可大可小,往小了说,昨日不过是家宴,福晋多饮了两杯酒,他先护送着回去了,倒也无可厚非。

若要往大了说,中秋筳宴也是一年中头等重要的礼节大宴,虽比不上元旦太和殿筳宴之礼贵重,却也是等级森严,礼节繁缛,他在众目睽睽下离席,虽然后来赶回来了,但到底消失了足足一个时辰之久,即便说是更衣,也解释不通。

可消失那么一两个时辰,在每一场大宴上都会发生。总会有人听戏听得腻烦了,饮酒饮得头痛了,坐久了腰疼了,除了被众星拱月围绕着的万岁爷和皇后外,无人在意其他人有没有离席。

何况昨日那么多宗室和大臣,若不是有人成心谋划此事,一直盯着他,如何连妙玉醉酒都核查得这么清楚,如何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写下奏本递到万岁爷跟前?

万岁爷不说话,胤祥低着头,拿眼角余光向那几位兄弟们打探,八阿哥胤禩一如既往地摆出贤德的模样,唇角甚至还衔着淡淡的笑意,倒是站在上首的太子爷,神情显出略微几分不自在来。

“朕问你,昨日提前离席,可是因十三福晋醉酒?”康熙的眼神很睥睨,坐在高高的龙椅上发了话。

太子绷不住了,半是揶揄地转向胤祥,“十三弟,擅自离席,可是违背礼制、不忠不孝之事,十三弟莫要因为赈灾办得好,得了万岁爷赞赏,就把尾巴翘到天上去啦!”

是太子设的局么?胤祥略带怀疑地看他一眼,不,太子胤礽虽有些经世治国的才能,却不是一个弯弯肠子的人,何况昨日给妙玉灌酒的女眷以八福晋、九福晋和十福晋为首,这必定是八阿哥那一党羽撺掇的。

他还没说话,有人按捺不住了,是排在后头的兆佳尚书,头一个站了出来,“万岁爷,十三福晋并不是性情顽劣之人,在家时也从不饮酒,更不曾有在筳宴上大醉的不雅之举,臣请万岁爷明鉴。”

站在胤祥身边的胤禛甩了甩袖子,似有替他辩解的意思。胤祥向前踏了一步,按下四哥的手,用微不可见的幅度摇了摇头。

几位福晋昨日|逼迫妙玉饮酒,很多人都看在眼中,若是这么堂而皇之地将实情告知,必定会扯出八阿哥这一党派。

而他和胤禛现在的势力,在太子爷对他心存不满的情况下,还不足以和另一个更得人心的集团抗争。

想来胤禩也是吃准了这一点,赌他不敢将实情告知,才这么毫不掩饰地欺负他和他的福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