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玉无言地叹了口气,小乞儿又谢了两声,往胡同深处寻过夜的地方去了,软轿一颠一颠地往紫禁城方向走,她忽然觉得前方路上阴云缭绕,远处的筒子河上波光点点,仿佛蕴藏着什么不明的危机一样。

“绿杯,”她温声地张了张口,脑子里却转得飞快,“明日我还要出宫,我们得去一趟……尚书府。”

兆佳景仁大喇喇地坐在房里看书,兆佳小月蹬着花盆底哒啦哒啦地走进来,一把抽走他手中的书,翻了翻,嗤笑道:“《饮水词》?哥子什么时候开始看这种书了,可是因为那林姑娘?”

兆佳景仁皱起眉头,故作恼怒地掩饰尴尬,“我爱读什么便读什么,与你何干,再说你没事穿什么花盆底啊,吵死人了。”

兆佳小月斜觑他,“你的福晋妹子来啦,在花厅坐着等你呢,正襟危坐的,非要我把你也叫过去,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事要说。”

妙玉和林姑娘向来关系好,难不成贾府有什么事么?兆佳景仁一撩袍角,忙不迭地去了花厅。

妙玉抓了一把瓜子,漫不经心地磕着,足尖上的绒绣球一晃一晃的,见到兆佳兄妹才收敛起神色,清了清嗓子道:“景仁哥哥和小月姐姐可知道如今河患一事?”

“四爷和十三爷不是去赈灾了么?”兆佳景仁问,眸光一转,“可是十三爷出事了?”

“不是不是,十三爷可不是一般人,哪儿能出事啊,”妙玉摆摆手,“我昨儿见路边好些小乞丐,一打听,原来是从河南逃难来的,河患虽然止住了,但是田地被淹,民生凋敝,江南调来的钱粮补不上那个大窟窿……我琢磨了一夜,若是咱们京城女眷能从求神告佛理抽出身来,出上一份力,办个义卖,为赈灾募捐银款,倒也不失为一桩好事。”

兆佳小月跳起来,“我可以捐!”她掐着腰想了一会,“我的羊皮小鞭子,黄铜马镫都可以贡献出来……对了,马球棍会有人感兴趣么?”

妙玉笑了,摇了摇头,“好小月姐姐,尚书府的好东西可不好轻易流到民间去,等到了义卖那天,只需要你和景仁哥子帮忙就行了。”

兆佳景仁来了兴致,“我能帮什么?拿五百两,可够么?”

“不用出钱,出些力气就行了,”妙玉说,“大观园的书院平常印些书籍倒也罢了,这么大张旗鼓地举办义卖,姑娘们无论如何也不好抛头露面的。”

兆佳景仁点了点头,“福晋妹妹想以尚书府之名?”

妙玉“嗯”了一声,“就怕阿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