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玉只是笑,也不客气,慢悠悠夹了一筷子放在嘴里嚼,鱼是好鱼,只是从江南运到京城,到底没那么可口了,还不如她在玄墓蟠香寺下的小河里捞的野生黄蜡丁鲜嫩。
“果然比北方的鱼细甜些。”吃了人家的鱼,只好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违心的称赞。
两人到底不算熟,何况还要讲究着“食不言”,因此整顿饭都很沉默,等妙玉放下筷子,胤祥才琢磨着张了口,“福晋今日过来……可是在府里受了委屈?”
妙玉垂着眼,顿了顿,“其实我……”
这泫然欲泣的模样猛地叫胤祥想起了几日前的瓜尔佳氏,难道又是内闱不和?他猛然发声打断她,“……若是因为侧福晋而来的,我前几日已经说过她了,福晋不必为此难过。”
“侧福晋?”妙玉愣了下,那侧福晋只是头一日为难了绿杯,后头便没打过照面了,和她能有什么关系呢?
胤祥看她神色,晓得不是因为侧福晋,多少松了口气,便转动着手上的玉扳指给自己找补,“我还以为福晋过来时因为侧福晋为难你家丫鬟呢。”
他这么忽然一解释,反倒显得画蛇添足。妙玉心下第一反应是,原来十三爷这么在意那位侧福晋啊,难不成他心头的白月光就是侧福晋?可这么几天接触下来,他们看上去也不算很恩爱啊,或许是有意避嫌么?
妙玉皱着眉头想了想,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把自己的戏演完再说,“我只是昨晚梦见阿玛和额涅了……进宫十来天,我也没回过门,实在是思念的紧,想着二老到底年纪大了,见一面便少一面,只盼十三爷能准我回家探望双亲。”
话说完,她很虔诚地给胤祥行了一礼,顺便抬起眉眼,让胤祥看到她精心描画的微红眼皮。
这么一看,却叫胤祥看得心头一颤,提心吊胆了半天,原来她就是为了出宫啊。说实话这也怪他思虑不周,全然忘了她也是个有父有母的女儿家,就带了个小丫鬟在皇宫住了这么久,哪有不给人回家的道理。
“这好办,宫里有牙牌,我回头让燕小进找内务府要了,给你送过去,明儿就可以出入紫禁城了,”胤祥顺了口气,“福晋若是想家得紧,多住几日也无妨的,家中或有姊妹,也可以带进南三所里,只不过不要往万岁爷和东西六所去,在下钥之前离宫就行了。”
妙玉喜不自胜,这位便宜夫君实在是个大好人啊大好人。
笑嘻嘻蹲了蹲,就要出门时,却听见身后胤祥金玉一样的嗓音传过来,语调不急不慢地说,“福晋,往后眼皮鼻尖上就别涂那么些胭脂了,你是个清丽人儿,胭脂用太多了,反倒败了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