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处,他脸上流露出一点惋惜的神情,“每每看到我身边的这些姐妹,未出嫁时都是颗无价之宝,可等她们嫁了人,不知怎么就变出许多的不好的毛病来,虽是颗珠子,却没有光彩宝色,分明是颗死珠子了,再老了,更变成是鱼眼睛了,分明是一个人,怎么变出三样来?”
黛玉嘲笑他,“这话可不对了,凤姐姐好不好?珠嫂嫂好不好?不也是嫁了人的么?”
宝玉思忖了片刻,好像有道理,却又不知该怎么说,嗫嚅了半天,方听妙玉补充道:“嫁了人也不一定是坏事,重要的是,嫁的人是她乐意的还是不乐意的,嫁了人后是继续做她自己呢,还是变得同那些混账男人一样!”
宝玉想了想,点头道:“常姐姐说得有理,可见我这会装病是装对了。”
探春适时地补充了一句:“二哥哥果然乐在其中。”
不等探春把话说完,宝玉已拈了块卷酥塞到她嘴里,那边黛玉、妙玉和湘云都笑了,连声道:“快看,这人恼了!”
五个人笑了一会,妙玉抿了口茶,清了清喉咙,正色道:“今夜请三位妹妹和宝二爷过来,是有一件要事,想与各位商量。”她目光从对面四人脸上掠过,拿出了点博士毕业答辩的架势,“咱们家虽然是公府,但就身边的姐妹而言,实在谈不上过得自在如意,今日是得势的大丫鬟,甚至各房的姑娘小姐,明日可能就被许了先前从未听说、也从未见过的人家。”
她想起原著中迎春的结局,有点儿唏嘘,“……若是遇上了猖狂小人中山狼,这金闺花柳质就要赴黄粱!这样凄惨的境况,各位妹妹也不想遇着吧?”
黛玉听得心头一颤,拿着帕子轻轻拭泪。湘云有点儿愤懑,探春似乎有话想说,琢磨了片刻,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依常姐姐说,该怎么办?”宝玉也有些心惊,“难不成,让姐妹们都和常姐姐一样,做带发修行的姑子去?”
妙玉却笑了,摇了摇头,“我虽带发修行,若是父母有命,只怕也得还俗了去……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抵不过宗族势力和那些陈旧规矩的,但是仔细想想,前儿我和宝二爷携手演了这一出戏,不就扭转了鸳鸯和彩云的命运么?”
她语气激动起来,站起身道:“若是心在一处,力气也使在一处,各人凭着各人的能耐,必定比一个人独自抵抗要有用多了,你们说是不是?”
宝玉自然忙不迭地点头,黛玉、探春和湘云想了想,也缓缓颔首。
“既然大家都同意我的想法,我便有个主意,不如咱们借着大观园的地界,成立一个讲谈社,各房各院有些能耐本领的姑娘,不论是主子小姐,还是丫鬟下人,都可以加入进来。平日里起个论坛,大家或是相互学习,或是议些巾帼事迹,或是谈谈生活烦恼。若是有那些外人为了眼前利益,逼迫我们嫁到那不中意人家里去的,我们便携手力争,讨它一份清净自在,将命运都紧握在自己手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