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爷还想要鸳鸯?”宝玉太震惊了,猛地从榻上弹起身,“他哪里敢!他……他就是盯上了老太太的体己钱!”

“既然宝二爷都能看穿,想来家里都知道赦老爷和大太太的心思,”妙玉淡淡垂下眸子,“旁的且不说了,鸳鸯那样好的一个姑娘,又是老太太跟前最得力的一个,若是被赦老爷强占了去,岂不是一辈子都毁了?”

宝玉拧着眉头,暴跳如雷,“这些个痴心妄想的,若要细说,还不止这一桩!昨儿我见彩云坐在廊下哭,说环哥儿如今大了,想要个通房丫头,单因为她平日里对环哥儿尚有几分好脸色,环哥儿竟厚着脸皮求太太把她送过去,我正想着如何跟太太说,不叫环哥儿得逞呢!”

又是那个小猢狲一样的贾环,想到他和赵姨娘的嘴脸,妙玉哼哼冷笑,“在这家子爷们眼中,女子便是个玩意儿,也不管人乐不乐意,想纳就纳了,想要就要了么?”

宝玉有些脸红,眼光从袭人身上扫过去,“倒也不是……若女儿家不乐意,自然没什么乐趣的。”

妙玉没想去揭开他和袭人的隐秘,毕竟要救下鸳鸯和彩云,眼下还得靠宝玉呢。她清了清喉咙,正色问道:“宝二爷,若是眼下我有法子,可以让鸳鸯和彩云逃过这一劫,宝二爷可愿意帮我一次?”

宝玉有点发愣,瞪着眼问:“常姐姐此话当真?若是能成,我自然乐意!”

妙玉扬了扬那卷雪浪纸,一张一张徐徐展开来,笑道:“宝二爷别急,请看我的演示手稿。”

第二日府中倒是无事,因前日赴宴疲惫,因此大家都在各自房中歇着,宝玉呢,吃过午饭后自是躲回床中,懒懒地睡了个觉,直到天色暗了,才囫囵裹了个夹袄往王夫人房中去。

王夫人正在吃茶,见宝玉来了,便命人除去抹额,脱了袍服,拉了靴子,搂在怀里,慢慢地盘说昨日尚书府中如何热闹,主人如何周到,堂客如何之多,戏文如何精彩,酒席如何美味。

说得正酣畅时,只见宝玉拉着王夫人的袖子,脸上泛起嘻嘻的笑意,似乎有话要说,却又说不出口。王夫人有点儿惊诧,摸着宝玉后背道:“我的孩儿,可是白日里睡多魇住了?”

宝玉只是睁大了眼看她,忽地“哎呦”了一声,口中不住嚷着:“好头疼!”王夫人大惊失色,歪歪斜斜地抱紧了宝玉,宝玉却将身一纵,离地跳得三尺高,嘴里只哼着:“娘啊!好头疼!我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