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王夫人哭的累了停下来,贾母才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不喜欢环哥儿,可他纵然不是你养得,也叫你一声太太,与宝玉是骨血相连的兄弟。日后的贾家需得他们几个兄弟撑起来,独木难支的道理,你也是大家子出来的,想必都是懂得的,不必我多加赘述了。”
“我今日留下你来,也是想与你说说,环哥儿再是优秀出色,日后他也得敬着你让着你。若是侥幸呢,他得了造化,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你和宝玉也有了帮衬;若是他不曾有什么造化,却也无妨,总归一个好名声儿你是有了,想想宫里头的元姐儿,还有日后宝玉和兰儿娶亲,不也是得用的么?”
贾母这一番话,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说的不可谓不在理,只是她低估了王夫人的心狠,也看轻了一个女人的嫉妒心。
王夫人打从骨子里头,就是看不起赵姨娘母子三个的,纵然贾环如今展露了才华,她也并不放在心上。不过是一点子侥幸罢了,如何能与她的宝玉相较,日后若是要她和儿子,去承了贾环的济,王夫人呕也要呕死了,哪里会在乎那一点子虚名。
不过现下贾母和贾政看得都严,贾环自己提防的也紧,唯一一个没脑子的赵姨娘,死死的窝在小院里不出门,倒是让王夫人一时没有下手的机会。
只是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王夫人蛰伏了近两个月,终于抓到了个好机会。
这一日早起,刚用罢早膳,就听到外头吵吵嚷嚷,一个管事婆子急匆匆去了荣庆堂。不一会儿,府中就乱了起来,老太太身边的丫鬟大声叫着请太医,老太太晕了等云云。
贾环本打算去书房的,听了这个消息,也慌忙差人去跟先生告假,自己脚步匆匆往荣禧堂去了。
荣禧堂乱糟糟的,贾赦贾政等人都在,众人皆是满脸担忧。
贾环趁人不注意,凑到探春身边问道:“三姐姐,这是怎么了,好端端老太太怎么会晕倒?”
探春早就担忧的红了眼眶,这会子哽咽的说道:“是扬州那边送来的消息,说是姑母一病没了,老太太心里受不住,听了报信的话,当即就晕倒了。”
贾环愣了愣,扬州那位姑母,他一次都没有见过,若是说感情,还真是没有多少。不过那是老太太的幼女,据说自小就疼爱非常的,又跟着林姑父外任多年,如今天人两隔,贾母白发人送黑发人,心中悲痛也是有的。
生死永隔,这实在不是谁能开解的事情,只盼老太太能缓过这一遭,不然失去她的庇护,贾家和自己都危矣。
贾环心中忐忑不安,只好站在角落里,等着太医的到来。幸好贾母身子骨素来都好,如今虽说一时怒极攻心晕倒,可不一会儿便醒过来了,太医也来看过,开了几幅舒气的方子,只劝贾母宽心为上。
贾母看着满屋子的儿孙后代,纵然心中有十分的悲痛,也只敢表露出三分来。这些人都算是一事无成,若是没有她这个老婆子撑着,贾家很快就要在京城风流云散了,她固然心疼贾敏,却也不得不顾忌其他人。
故此贾母强打起精神,对着这些人道:“我并无大碍,老大和老二留下,其他人都散了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