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颠了颠手里的银角子,满脸含笑的高声应诺,鞭子一挥果真十分稳当。
鸳鸯和这嫂子并不十分熟识,她和哥哥金文翔年岁差的大,这嫂子又是府里太太给配的人选,爹娘老子都没有见过的。还是这次府中放了一批年纪大的丫鬟,连老太太都放话院里要挑几个小丫头子进来,这嫂子才千里奔波,去金陵把这素未谋面的小姑子接了来。
这嫂子原也是贾家的家生子,名叫青桔,从前也是在荣庆堂里服侍的,只是并未混到大丫鬟的位置,等到配人的时候,也只是二等丫鬟。
因着人长得白净俏丽,入了金文翔的眼,求了太太王氏的恩典,就成了两口子,如今人都称呼她为金文翔家的。成亲之后,虽然因着资历的问题,没能坐上管事媳妇,但也依旧做了老太太院里的人,负责看着底下丫鬟们浆洗衣物。
也是因为知道老太太院里油水多待遇好,这才在听到风声之后,不远千里的回去带了鸳鸯来。她只盼着这个小姑子真的如金文翔所说,是个聪慧伶俐的,能在荣庆堂内混个名头出来,她方能大树底下好乘凉。
至于鸳鸯,也并不是晕船,她一个水乡里头长大的姑娘,从来跟着娘老子四处跑的,会走路就会划船了,哪里会晕船呢。这段时间终日神思不属,昏昏沉沉的缘故,却是她发现自己有了读心术!
那是她到船上的第二天,明明对面的嫂子是在整理箱子,可却听到有个声音说到:“可算是解脱了,从前金文翔从前也没有说过,他娘老子是这般精明的人物。好歹如今他们人在金陵,离着我们远着呢,不然整日和他们在一处,我可受不了。”
鸳鸯四处看了看,屋子里确实只有她和嫂子两人,对方也没有张嘴说话。
她心中害怕,却因为和这嫂子不熟悉,并不敢出声去问,只打起精神一心盯着金文翔媳妇,想知道到底何处出了问题。
可是当中午两人出门吃饭的时候,鸳鸯才发现她并不只是能听到大嫂的心声,连船上的厨娘和水手的心里话,也都能听得到。
鸳鸯如今不过六岁多点,虽然从小就机灵得紧,可毕竟还是个小孩子,陡然间听到了众人的心声,初起还有些好奇,后来便觉得满脑子头昏脑涨了。实在是这船是金陵到京城的官船,船上的人足足有上百个,不论鸳鸯走到何处,都能听到旁人的心里话,这信息量太大了,她的小脑袋瓜子实在难以承受。
所以后来鸳鸯便不出门了,只乖乖待在屋子里,这样好歹只用听嫂子一个人的心里话。至于被错认为晕船,鸳鸯也没有办法,她自己找不出更合适的借口,只得默认了。
也是在船上的这大半个月,鸳鸯通过自己旁敲侧击,外加这嫂子时不时透露的心里话,可算把荣国府内院的事情,都打听了个清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