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当初年幼,不知道生母到底是谁,可贾史氏也不知道么?

不,她知道,她也比谁都清楚贾赦的一腔孺慕之情。可惜一个孩子对母亲的渴慕,反倒成了贾史氏手里的一把利刃,从小到大,二十多年了,一下一下的刺进贾赦的心底,血肉模糊。

想着自己从小唤的声声母亲,贾赦的眼圈儿微红,那时他是真心以为,贾史氏是他的亲生母亲,恨不得把所有好的都给她。祖母每每训斥贾史氏,贾赦也都会出声阻拦,明里暗里为史氏说好话,只求她能过得好一些。

可惜,一腔情谊都错付了,根本不是因为自己养在祖母身边,所以才和太太不亲近。

贾赦想明白之后,又看着拿所谓生养之恩拿捏自己的贾史氏,越发觉得可笑。

他脑子蠢笨,人也懒散,可毕竟不是真傻子,如今知晓了前因,自然也能想的透彻。

想着想着,贾赦真的笑出声来,直惊呆了一屋子人。

“好了,咱们家原本就该回金陵为老爷守孝,如今已经是迟了半年了。我明儿就给陛下上折子,就说太太您思乡心切,日夜挂念着父亲,请他允准咱们一家扶灵回乡,陛下以仁孝治天下,定会同意的。”

说罢,也没有看贾史氏铁青的脸,转身就走了。

等他走到院门口,突然顿住:“对了,琏哥儿我就带回东院去了,左右是我儿子,就不劳太太再多加费心了。”

看着贾赦扬长而去的背影,贾史氏气得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一张脸涨的通红,半晌才摔了个杯子,怒喝道:“反了天了!”

屋里丫鬟婆子忙不迭跪了一地,有知机的已经小跑去找贾政夫妻俩了,荣庆堂一片混乱。

贾赦对于不远处的喧嚣,全然没有理会的心思,只伸手抱了还在沉睡的贾琏,亲生叮嘱道:“赵嬷嬷,你把哥儿的东西都收拾好了,一件不落的带回东院里去,从今儿起,琏哥儿就在东院生活。身边服侍的丫鬟婆子,只挑那忠厚老实心眼少的,其余的统统留在荣庆堂内。你是琏儿他娘亲自选的,我信你的眼光。”

赵嬷嬷不知发生了何事,但也不敢质疑,想着贾赦好歹是贾琏的亲爹,总不会害了这个儿子,只低低的应了。

贾赦安排好后,抱着贾琏刚走到荣庆堂门口,就见着贾政和王氏二人匆匆过来,双方照面的时候,贾政的脸色极为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