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求助任何人,卡伦一家马上就要面对更危险的未来:艾瑞娜已经定下了来拜访他们的计划,蕾妮斯梅的存在将被揭露;而奎鲁特族则早已禁止我的拜访。我的行李早在一个月前就收拾完毕,随时都可以出发。我向窗外望去,天空是一片朦胧而瑰丽的紫色,点缀着厚重的云朵,太阳在地平线边摇摇欲坠,黑夜的序曲已经奏响,这是黄昏的最后时分了。
“你喜欢黄昏吗?”当我们并肩坐在奔涌的河流边,手里拿着冰淇淋杯时,塞斯这么问我。
“不。”我回答道,“因为黄昏一旦结束,就意味着欢乐的时光到达尾声,夜晚即将来临了。”
“所以你害怕走夜路吗?”他趁我不注意时捏走了饼干盒里的最后一块黄油曲奇。
“也许吧。”我回答。
“那么我会送你回家的。”他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又露出了我熟悉的笑容。“不要担心,最后你总会回家的。”
我知道我将要做的事情是愚蠢的,我会凄惨地死去,毫无疑问,但如果这是我的命运,如果这是我唯一能做的,那么我欢迎死亡。
第37章 阿罗:爱之火
凯厄斯以胜利的姿态收回了目光,向我看过来。我朝他点了点头,然后他转向玛丽亚的族人,狭长的眼睛下掩藏着猩红的阴影。
“一个都不留。”他轻声说。
我听见玛丽亚的呼吸声停止了,她像是没弄懂凯厄斯的意思似的呆坐在那儿,直到人群里爆发出了第一声尖叫,几分钟以前试图冲过来的那个女人倒在了地上,她的头颅正被德米特里抓在手里。
“求求你,求求你,我什么都没做,我没有背叛沃尔图里!”玛丽亚剧烈地挣扎着,发出了短促而惊惧的哀求。凯厄斯正死死扼着她的后颈,强迫她跪在那里看着族人一个个死去。
这种恳求的姿态对我来说并不陌生,当人们意识到自己的弱小时,就会跪在他们所认为强大的神面前,诉说自己的无辜,卑微地乞求饶恕。而他们竟然天真地以为,我们会在意他们的辩解——我不知道神是否会聆听人世间的罪恶,但魔鬼从不聆听。
“我感到十分惋惜,玛丽亚。”我向她投去残酷的一眼,以惯常的口吻说,“一旦你开始认为人们只会因自己做过的事受到惩罚,那就得小心了,这个想法也许会给你带来灭顶之灾。”
她看起来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命运,转而将燃烧着恨意的目光投向了我。对于这种情绪,我就更熟悉了。悲伤催生愤怒,而愤怒制造仇恨。仇恨,在我看来,只不过是一种泄愤的手段,用以将自己的无能为力推卸到他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