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还沉浸在这一切中时,她忽然从我的视线中消失了,一只仿佛凭空而来的手掐住了我的喉咙——我花了几秒钟才将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我张大嘴想要呼吸,嗓子深处却传来慑人的痛楚。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左手像捏着一个小玩意儿似的卡着我的脖颈,然后将我整个人甩在了地面上。
我的后脑勺砸在了台阶上,温热的液体淌进了后脖颈,那种疼痛让我眼前一黑。她俯下身来,手仍牢牢地掐住我。我知道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但剧痛让我没有反应的余地了,只希望这该死的感觉快点结束。就在那个瞬间——我不得不说生命中总是有一些神圣的瞬间,让你忍不住怀疑它们是否存在——我忽然得以呼吸了,另一个吸血鬼将她掀翻在地,用力之大使大理石地面都开裂了。我仔细观察着我的救命恩人,她犹如雕塑般的身材已经说明了一切——是海蒂。
“圣地亚哥!”海蒂厉声喊道。一个高大健壮的吸血鬼出现了,他胳膊上的肌肉简直不像真的。圣地亚哥轻松地接手了海蒂的工作,控制住了先前的吸血鬼。而海蒂迅速来到我身边,翻动着我的眼皮,拍打我的脸颊以恢复我的神志。
“我现在带你去医院,费伊,保持清醒。”海蒂说。
我被她背了起来,经过了一段狭窄的通道(我不确定我的四肢在石壁上磕碰是否加重了伤势)来到城堡外面。海蒂奔跑的速度非常快,我没有感觉晕眩,只是对飞速掠过的建筑感到恐惧——我无法控制地想象我以这种速度撞上去的后果。同时,过度失血开始挤压我的意识,我的身体一阵阵发冷,如果不是海蒂的胳膊有力地环在我的身体上,我随时可能歪倒在地。眼前的画面开始扭曲变形,耳边传来嘈杂的电流声,我徒劳地张着嘴,却控制不了我的声带。
好在赶在我完全休克以前,海蒂把我送到了医院,这几分钟简直像一辈子那样漫长。我的头刚挨到担架上,整个人就昏了过去。
从昏迷中醒来是什么感觉?这问题差不多就和“临死前是什么感觉”一样,没有经历过的人很难想象,但幸好我不必死一回就能拥有这种体验。文学作品中通常以“当她睁开眼睛时,眼前是白色的天花板”为开头来描写这一过程,我得说,完全正确。
我睁开眼睛,花了大约三分钟才搞明白我现在的处境。要知道,人在集中精力思考某件事时,时间流逝的是相当快的。我先是观察了一番头顶上惨白的灯光,然后用余光扫到了旁边的输液架。在试图转过头观察四周时,僵硬的脖子阻止了我。这时海蒂走进来了,她走到我的床边看着我。
“你还好吗?”她问。
“你的隐形眼镜是紫罗兰色的,我很喜欢。”我慢吞吞地说。
海蒂终于露出了一点微笑,她在我的床边坐下来,摸了摸我的手掌。在沃尔图里的所有吸血鬼里,海蒂是最擅长模仿人类的。她掌握着——我不确定这个词是否恰当——沃尔图里的对外事务所,当需要与人类产生生意上的往来时,一般由海蒂出面。当我们在我那里见面时,我会和她讲述一些人类生活的细节,并教她什么隐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