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敏仿佛把一整个陋居都装进了她的手提袋里,她不仅带了食物、睡袋,还带了牙刷、毛巾和杯子等等、甚至是洗面奶和各种护肤品……当然,男孩们拒绝使用了步骤繁多的这些部分,只是简单地洗漱过后,就躺进了各自的睡袋里。
哈利第二天天才蒙蒙亮的时候就醒了过来,虽然睡袋有足够的填充物,但他还是不大适应躺在坚硬的地板上,所以醒来之后略有些腰酸背痛。
哈利坐起来拉开睡袋向旁边看去,客厅里唯一的长条沙发上赫敏还睡得正熟,而在她旁边的地上罗恩也还呼吸绵长,他们四个昨夜是呈四边形睡下的,赫敏和罗恩头对着头。此时赫敏的手从睡袋中伸出来弯着搭在地板上,旁边最多一英寸的地方是罗恩的手。
意识到他俩昨晚恐怕是手拉着手睡着的,哈利立刻转头向身后看去,德拉科和他也是头对头睡的,他那时候还暗自赞叹罗恩这个提议,并且觉得和德拉科头挨着头已经很满足了。
然而德拉科并没有睡在昨晚的那个位置上,而是套着睡袋蜷缩在稍微靠后一点的窄小双人沙发上,由于身高缘故,睡袋的脚部即便缩着也不得不从沙发扶手上伸出来一大截。
德拉科皱着眉明显睡得还是不大舒服,可是他浑身都裹在睡袋里只露出半张脸的样子像极了一个放错位置的木乃伊宝宝。哈利忍不住觉得有点好笑,心里那点因为他没睡在他旁边的孤独感一下子又不见了,睡得这么不舒服,他也还是待在这里,没去找个房间睡在床上。
他为什么要嫉妒罗恩和赫敏,他们如今还远比不上他和德拉科第一次来布莱克老宅时候呢。他们直到如今都不过才能拉个小手,他和德拉科可是早在几年前在德思礼家就睡在一个床上了……虽然那时候也只是单纯地睡在一起而已,哎呀……他都在想些什么?哈利忽然有点脸红,连忙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都赶了出去。
这么一来哈利也再睡不着了,他干脆爬起来,把睡袋叠好,离开了客厅在布莱克老宅里逛了起来。宅子其他房间一个人都没有,和两年前热闹的样子早已经物是人非。哈利在他上次住过的房间门口张望了一下,衣柜大敞着,床单也拉开了,哈利想起楼下翻到的巨怪断腿,他又走到了德拉科当年的房间门口,里面也是一片凌乱,所有的抽屉都打开了,墙上的挂画歪斜着似乎被移动过位置。
有谁在凤凰社离开后搜查过这个房间?斯内普?或者是蒙顿格斯……他记得他从这所房子离偷走了许多东西拿去变卖。
哈利胸口又涌起一阵愤怒,他压下它们,往楼上爬去,他好像从没去看过西里斯的房间。
西里斯似乎是住在他小时候曾经居住过的房间,屋里很宽敞,凝固着烛泪的蜡烛枝形吊灯下面是一张漂亮的雕花大床,高高的窗户上挂着天鹅绒帷幔,如果清理干净的话,那一定是一条非常昂贵的漂亮窗帘。房间四周的墙壁上贴满了各种招贴画和照片,现在上面都覆盖着灰尘,哈利猜测西里斯的父母说不定无法消除那上面的永久黏贴咒,因为他相信他们恐怕不会欣赏儿子的装饰品味。而且大概是为了挑战父母的底线,西里斯还在墙上贴上了大大小小的格兰芬多旗帜,金红色的配色与这栋房屋其他地方各处可见的黑绿风格大相径庭。
哈利走近贴满了照片的那面墙壁,有一束阳光刚巧照在照片上方的大大的格兰芬多旗帜上,也许是因为总被阳光照晒,它比其他旗帜褪色得更严重。旗帜下的照片里有很多麻瓜摩托车的照片,甚至还有穿着比基尼的麻瓜女孩的老式招贴画。之所以看出是麻瓜照片,是因为它们都在上面一动不动。哈利不得不佩服西里斯的勇气,无论是这些来自麻瓜的物品还是照片里的内容。
与麻瓜照片对比强烈的,是墙上唯一一张巫师照片,那是四个霍格沃茨学生挽着手臂站在一起,冲着镜头张扬地大笑着。
哈利的手指轻轻滑过照片上的灰尘,他认出了自己的父亲,他比海格给他的照片上要年轻得多,但那一头标志性的黑色乱发表明了他的身份,他也带着眼镜。旁边就是西里斯,年轻的他英俊非凡,还带着一股子高傲和洒脱不羁的模样,比哈利见过的任何时候的他都更加快乐肆意。
西里斯的另一边是身材矮小、胖嘟嘟的彼得,他仰着头激动而崇拜地看着詹姆和西里斯,那时候谁都不会知道他最后会出卖他们。哈利移开了视线,不想再看那个令人作呕的家伙。在詹姆的另一边是卢平,他的穿着虽然俭朴却看得出洁净规整,看得出他是一个多么自律的人,但他的脸上是毫不自律的快乐神情。
哈利看了许久,想把它从墙上拿下来,西里斯把这里的一切都留给他,那这张照片也是他的了。可是无论他用什么咒语,都没法把它从墙上拿下来,西里斯为了不让他父母改变他的房间真是不遗余力。
哈利只得放弃,他环顾四周,西里斯的房间明显也被搜过了,不过大概搜查的人觉得这里面没什么有用的东西,或者所有的东西都没什么用。地毯上丢着一些凌乱的小东西,几本书被丢在地上,可能还遭受过粗暴的对待,封皮都掉了,甚至有内页都散落出来。
在几页书的中间,哈利看到似乎有几张纸质不同,他走过去,发现那是关于摩托车维修的内容,而在那页纸下面是被揉成一团的纸。哈利将纸打开抹平,那是半张手写字条——
亲爱的大脚板:
谢谢你送给哈利的生日礼物!那已经是他最喜欢的玩具了。才一岁他就能骑着玩具扫帚飞来飞去,附上一张照片,你看他有多开心,不过我倒希望你能亲自来看看,詹姆也高兴坏了,成天追在哈利后面跑,还说这孩子一定会成为下一个魁地奇球星。但是我们不得不把所有的装饰品都收了起来,你知道小扫帚只能离地两英尺飞,但是哈利前些天差点撞死小猫,还差点打碎了一只难看的花瓶,那是佩妮送我的圣诞礼物(不是抱怨)。
我们给哈利搞了个小型的生日茶会,只有老巴希达在场,她一直对我们很好,也很喜欢哈利。很遗憾你不能来,但凤凰社的事是第一位的,再说哈利这么小也什么都不会记得。倒是詹姆很希望你来,关在这里恐怕快把他逼疯了,我看得出他努力不表现出来,但是隐形衣在邓布利多那里,他没办法出去。等你有空的时候还是来看看他吧,他现在简直像和哈利一样年纪,对付两个捣蛋鬼简直快要了我命。
上周末小虫来过了,他有些情绪低落,也许是因为麦金农夫妇的消息,我听到后也哭了一夜,他们是一对多好的人啊,这样的日子真希望快点结束。
巴希达常过来看我们,她是个有趣的老太太,还给我们讲了好些邓布利多的故事。我不知道他本人听到会不会高兴,真是想象不到……说实话,我不知道该信多少,很难相信邓布利多会……
信到这里戛然而止,纸从这里被撕开了,哈利不知道另外半张是被人带走了,还是遗落在这个房间的其他什么地方。可是哈利在屋里所有地方——抽屉、衣柜、书页、甚至是衣柜顶上,所有能找的地方他都找了一遍,但除了大半张他小时候骑扫帚飞来飞去的照片是他什么都没有找到。
最终哈利不得不放弃了,这封信西里斯保存了十六年,他不大可能会把它撕成两半。那么就是有人带走了那封信的其他部分,食死徒大概对他小时候骑扫帚的故事不大感兴趣,那么那句“很难相信邓布利多会”之后大概是什么关于邓布利多的内容,那会是什么呢?
哈利想到婚礼上穆丽尔姨婆说的话,那些话让他心目中邓布利多的形象一下子变得不确定起来,他真的对被自己被禁闭、被虐待的亲妹妹袖手旁观吗?邓布利多为什么从没提过一点他自己的事,也从没提过他也曾住在戈德里克山谷。他在遗嘱中给他们留下的那些神秘遗物,他为什么从未给过他哪怕一点暗示……也许他其实并不关心她,也不信任他,只是把他当做一个需要磨砺的工具,用来对付伏地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