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车子在沿海道路上疾驰,远处雾桐的城市夜景正不断后退。
关珩望着那和想象中差不多的夜景,懒声道:“你在高兴什么?”
“我高兴您的想法有所改变。”陆千阙道,“先生,很多年了。无论是因为小宁还是因为别的什么,猎食者总归需要回到猎场。”
“很多年了。”
关珩意味不明地重复这个句子,大概知道陆千阙的那通电话多少有点故意。
他没有发怒,随后唇角还浮现一点笑意:“的确很多年了。”
世界变化太快,日新月异。
但是从历史上来看,大体的变化都是一致的,至少需要一两百年才会出现一次质的飞跃。只要活得足够久,那么无论身处在什么时代,无论什么时候醒来,都不会错过那种剧大的变迁。
这时候出来,并不在关珩的计划内。
但计划是可以改变的。
人类的一生太短太脆弱,经不起什么波澜。如果什么都按照计划来,就会错过难得感兴趣的人。
关珩从来都不那么伟大。
那个人类像一根轻柔的羽毛,扫在夜行生物的骨头上,唤醒那基因里刻着的掠夺与占有。
一次,又一次。
他原本很擅长忍耐。
“不用你来,处理好你自己手上的事。消息也先收一收,过段时间再说。”关珩这样吩咐道,“宁秋砚的医院地址发给我。”
“是。”陆千阙应了,又调侃道,“真可惜,我不能欣赏小狗狗看见您时的表情。”
关珩挂断了电话。
宁秋砚的……表情。
是惊讶的、喜悦的,以及,脆弱不堪的。
此时关珩清楚地看见了。
六个月过去,宁秋砚没有什么改变。
隔着十几米的距离,关珩仿佛都能听见他的心跳,看清他的颤抖。
宁秋砚往后退了几步,离开了窗户,那里便只剩下了黑洞洞的窗口和医院的蓝色窗帘。
关珩升上车窗,车厢里安静得针落可闻。凌晨时分仍然夜色深沉,像他难以捉摸的情绪。
几秒后,他吩咐道:“把暖气调高。”
司机依言照做,车内的温度升得快,不多时便暖流阵阵。
大约五六分钟后,宁秋砚出现在了车边。
外面很冷,宁秋砚的头发被冷风吹得很乱,他好像还有点没回魂,打开车门后只知道站在那里,呆呆地往车里看。
“宁秋砚。”关珩不得不开口,“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