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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尹确实继续问了下去,似乎是有话不吐不快:“想你擅自离家,和他一起出去,结果回来就是他一个人!谁知道雅狄王有没有找过你呢?杀戮碎岛人皆为树生,女子地位还不如牲犬,这你何尝不知道!即使他现下图一时新鲜对你好,难保之后会怎样呢?况且他要是一般的杀戮碎岛之人倒也罢了,哥哥替你虏来,教他做个上门客,没曾想竟是雄才大略的雅狄王。如今两国势如水火,哥哥我甫如朝堂,你要整个府上置于何地?”

师尹言辞不可谓不殷切,只是连流光也看出,即鹿满脸小儿女的情思,这些道理不一定不懂,只是情难自禁罢了,听了兄长这番话,也落下泪来,哭着说:“都是即鹿不好,叫兄长为难了。”

师尹见状,给她擦了泪,叹了一口气,说道:“即鹿,你我兄妹从小父母双亡,相依为命。你又自小患有心疾,我给人做幕僚,兼以卖文为生。每每筹够药钱,总是先去药舍换药,每次都多给一个月,以防取药时没钱。那年冬日,药房换了掌柜,非要我多补一倍的钱,不然绝不给药。我据理力争,却被伙计打了出来,一阵痛殴。幸好旁边居民劝说,才得以回家。你见我伤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说以后再也不生病了。我那时看你涨紫的小脸,心里暗下决心,一定要出人头地,管教旁人再也不欺负我们。如今我们什么都有了,你的病也很久不发作,我原想替你在士林之中寻一位温柔知礼的好郎君,教你一生再没有半分伤心难过。怎知你……”

说到这里,又叹了一口气,道:“罢了,你既答应我永远再不见他,我就相信你。只是粥快凉了,你伤势刚痊愈,好歹吃一点,不要让哥哥担心。”

即鹿这才止住眼泪,拿手绢擦干了,拿起汤勺慢慢喝了起来,室内一片寂静,只有汤勺碰到碗壁的声音。师尹专注地看着即鹿喝粥,正是一位极好的哥哥模样。只是即鹿没有发觉,他哥哥实在太专注了,简直是看着她一口一口将粥送入口中。

一旁的流光确实注意到了,转眼一看殢无伤也是一副皱着眉头的样子,这时妖应笑道:“哥哥确实是好哥哥,粥怕是不是简单的一碗素粥!”

殢无伤斜她一眼,她反瞪道:“干嘛?谁不知道你家师尹本就是一肚子坏水?”

流光部分赞同这个一肚子坏水的评价,师尹的的确确是想要弄清楚什么,一定要搞懂的人。妹妹和雅狄王一去不回,回来确实伤痕累累,对于所经历的一句话也不说,想必朝堂之上对此事也不无议论,师尹要是没办法弄个清楚,就不是无衣师尹了。

果然,即鹿吃了小半碗之后,师尹拦住她,道:“刚进食不要一下吃太多,对身体不好。”即鹿眼神直直的,像是什么也没思考,说道:“有点困,我要去休息了。”

“哎,即鹿。”师尹见状拉住她,说道,“和哥哥聊会天吧?哥哥有问题要问呢!”

即鹿果然停了下来,又坐下了,神态十分天真,说道:“哥哥想知道什么?”竟是跟吃饭前的状态截然相反。

“是言无。”殢无伤低声说道,“是一种询问俘虏的香料,食用者在一个时辰之内对旁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果然,多年前的无衣师尹,已经是老谋深算的师尹了!

只听师尹轻声问道:“当然你和雅狄王出逃,是谁要将你们赶尽杀绝?那群人里你认识谁?”第一个问题竟是这个。

“秀士林的竹间一翁和少时更香。”即鹿老老实实答道。

听到这两个名字,师尹眼神一暗,眉间一股杀气弥漫。虽然知道已经时过境迁,但是流光不禁还是为这两个人捏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