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握着小姑娘递给她的炊饼,眼睫微微动了动。

在这片落日沉降的景象中,她看到了千丝万缕的线在日光的残影中浮动。

她在哈尔和林放的那一把火。

她在黄河边上出的那一剑。

这长达一年的流浪之中她时而用树枝代剑做出的行善惩恶之事。

那些在她不记得自己是谁的转折点前做出的事情。

这些千丝万缕的线在交错纠缠之后又有一些纠缠在了她的手腕上。

而这些细线持续不断地将她经络中鼓噪的力量平复下来,甚至让她有种在抽丝剥茧地揭开眼前迷雾之感。

没得到戚寻的回答,小姑娘也并没觉得气馁。

她将放在身后的手举到了前面,露出了个显摆的神情,“你看,花开了。”

那是一朵在风中看起来尤其孱弱的小花,却仿佛是个开春将至的信号。

但这个小姑娘并不会知道的是,也正是在这朵花被搁在了戚寻面前的时候,她的眸中最后一层薄雾消散了开来。

这是一种很难形容的感觉。

那些更趋向于理性的神思渐渐占据了头脑中的主导权,但依然有一种感性的本能,让她为一朵开春前早开的花而凭空生出了一份欢愉之情。

也正在这一瞬间,彻底侵吞掉邪帝舍利之中元精的神照经内劲中,生发出了一派餍食知足的满足感,明玉功则与和氏璧中的异种真元融为一体,形成了一种介乎阴阳边界的平衡。

同样是这一刻,与眼前的这朵风中新开的花一般,这个手持野花的小姑娘,面容中这种极具感染力的神情也纤毫毕现地呈现在了戚寻的面前。

她彻底清醒了过来。

或许是因为这朵花便是最后一道闸门,或许是因为这个小姑娘的笑容让戚寻忽然觉得她此前的所为都有其意义。

也或许是因为——

就跟日头的朝升暮落一样有其规律,在这个落日时分,距离她已经处在蒙昧状态一年之久后的这一天,原本就是她应当醒来的时候。

但不管怎么说,戚寻自觉自己还是欠了这姑娘一个人情了。

只可惜她没有习武的根骨,即便打通了经络也至多不过是掌握几分自保的本事而已,甚至很有可能终身都停留在一个三流武者的水平上。

习武对她来说也未必就是个合适的选择。

不过有意思的是,她会有个与戚寻有命定师徒缘分的女儿。

这并不是个简单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