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明彻心头一跳。

北周不可能通过什么交换条件将他放回去,南陈要想营救更是难上加难,但在这个他都几乎已经要放弃希望的时候,忽然等来的这个信号,让他原本因为地牢中的潮气而生了病症的肺腑之间,都多了几分热切之意。

但这毕竟是个四方征战的老将,绝不会在此时让旁人看出他的异样来。

他与其他人一样摸着头上被击中位置的红痕站了起来,又看到这个明明已经闯入了地牢深处的人,四处转圜一圈后,愣是什么都没有带走便撤退了出去。

在一众长吁短叹的怏然声响中,吴明彻照旧板着一张老脸,活像是个早已经认命的样子,又慢吞吞地坐了下去。

只是在他的手心,糖衣又被体温焐化了一层。

但他知道,现在还不是安全的时候。

并不是没有人会怀疑这人是进来送信的,现在这一个个囚牢中的人都在朝着彼此看去,试图从对方的形容中看出一点端倪。

他不能这么心急。

而折腾出了地牢内的一场骚乱,确定了吴明彻的确在此,又已经完成了某个信息传达的戚寻已经果断地撤出了地牢。

她一出地牢便发觉,这也不过是在她进出地牢几乎全然无阻的这么点时间里,席应就已经落到了个左支右绌,面上冷汗直冒的地步。

宇文伤不愧是宇文伤,这位宇文阀的头号高手,和此时紫气天罗尚未完全成型的魔门高手之间,其实力的差别多少还是有点明显的。

席应固然有两把刷子,但当这一片天罗气网在寒冰气劲中寸步难行的对峙里,他甚至根本无暇分神去思考要如何逃遁,在这铺天盖地的寒意和掌风压境面前,他甚至只能想着让自己再多活一会儿,说不准便能等到一个转机。

而他还真的等到了。

他此时的眼前都快被一层层凛冽的寒霜所裹挟,只能凭借着对危险的本能预判让他躲过了宇文伤绝无留手的杀招,也正是在此时,他看到了一道青红匹练破开了白霜,掠到了他的眼前。

方才追踪这黑衣人如此之久,足以让席应在对方的手伸出匹练的一瞬间辨认出对方的身份,可当对方出掌之际,与宇文阀冰玄劲相似的冷冽气浪中骤然升腾出的幽冥鬼爪,以及这道掌风甚至在跟宇文伤的敌对中还占据了上风的情况,都让席应更加清晰地意识到了——

他这个追踪对象先前到底给他放了多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