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的时候说要对这个对手也不能落井下石,还得靠着自己这些年混出来的名堂让对方好歹有个公正的待遇,但这也不妨碍他在饭桌上对他调侃两句。
左二爷开了口:“我先前是想着是在这里露一手的,但我这人最拿手的东西是什么你也是知道的,这四腮鲈鱼要是快马加鞭地运进了你们薛家庄,你薛衣人的脸也差不多是别想要了,就算决斗胜过了我,说不定以后还有人会把这一出给拎出来说。所以还是这个火锅比较合适,你说是不是?这可算起来真是给够了你的面子。”
薛衣人一点都没从左轻侯的话中听出什么体贴来,只是冷笑了声回道:“前阵子才听你说,这世上能让你下厨的只有三个人,你夫人已经过世了就只剩下了两个,一个就是你那老朋友楚留香,一个就是你女儿,你要膈应我也用不着拿这种你做不到的话来说。”
左轻侯这人招待南来北往的门客早练出了一副厚脸皮,瞎扯起来一点不带心虚的,“你这话就说错了,麻衣先生在这里,我是如何也得给楚留香一个面子的,而这位神水宫的戚少宫主,我有心想让明珠多跟她学学,免得将来我人没了她守不住这偌大的掷杯山庄。”
“我总是要多为明珠打算打算的,谁让我的明珠孝顺,不像是你……”左轻侯露出了几分唏嘘,饭桌上的谁都听得出来他这话在内涵薛斌呢。
金灵芝差点没忍住笑出来,看左二爷这正儿八经地同情老对手实在有意思。
薛衣人还没解决上薛笑人的事情,就已经先被哽了个几次了,这场面谁家饭桌上也不会有那么精彩了。
但想着奶奶就在边上,她们万福万寿园和周围还是要处好关系的,又憋了下去。
只听到左轻侯又说道:“说来也挺巧的,我先前离开松江府往薛家庄来的路上,好像还看到薛斌了。你说他这可完全不是回家的路线,只不过我又算不上他的长辈,算世仇还差不多,也没这个管他的理由。”
薛衣人额角一跳。
“你说,他会不会想着出海避难去了?”左轻侯又捅了一刀,“不过也不至于,都知道有问题的是薛笑人,你薛衣人虽然退隐江湖多年,还得经营偌大一个薛家庄的产业,按理来说也是缺钱的,但你会的那种以三尺剑取人项上头颅的技法,跟那种刺客组织完全不同,顶多就是靠着祖上田产维持个进出平衡而已。”
“你再多替我说几句我也不会说谢谢的。”薛衣人冷硬回道。
他这会儿越发觉得吃火锅不是个好选择,谁让左轻侯在涮肉等着火候的时候可以跟他分享两句,在停下来和另一头的朱藻对酌的空当也可以跟他插上两句
话。
偏偏在火锅下头加热的炭火一时半刻还不会停息下来,足以让环绕着餐桌的一片都是暖融融的,完全不必担心因为吃得慢就会成了冷盘。
薛衣人甚至看到李玉函被他舅父打发去片肉去了,以免桌上多了两个人不够吃,这显然也不是个能快速结束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