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忠顺亲王不意林棠这么敢说,只能怒道,“一派胡言!”
林棠放下手,朝忠顺亲王走了两步:“非是臣胡言乱语,乃是王爷本便立身不正,又信口开河!前年太宗皇帝驾崩,去岁孝安太后崩逝,陛下虽可以日代月只守二十七日,却身体力行,践行仁孝。陛下身为天子,不可放下朝政,宫中却已两年有余未见新妃,也未有皇子皇女出生。连太子也早该选妃大婚,好生育子嗣,使大周江山代代有人,也至今未有姬妾。反观王爷,本该专心守孝,不问世事,不近酒色,可您不但揽权不放,还在府内私蓄男宠,日夜享乐,全然不顾太宗与孝安太后对您的生养之恩!您自身如此不孝,又如何敢说陛下不孝?臣等请尊冯贵太妃为太后,也是想让陛下多尽孝心。王爷自身不孝,自然不解臣等对陛下之心。”
含元殿议论声渐起,忠顺亲王慌了神,喝道:“清宁侯,说话要有证据,你如何敢污蔑本王!”
林棠从袖中拿出几张纸,高高举起抖开,笑道:“真是巧了,因臣得了几样新种子,便想在京郊买几亩田地试种,差人去买,恰在东郊离城二十里紫檀堡有人卖房卖地。这卖地的是个戏子,名叫蒋玉菡。臣的家人见这蒋玉菡分明打扮得富贵,不似要卖房卖地急用钱的人,身边还有几个人名为奴仆,实则看守他,怕其中有诈,去打听蒋玉菡的底细,便知他原来是在忠顺亲王面前奉承的人。因他几年前逃过,忠顺亲王怕他再逃了,又舍不得他,便命他亲自把私下买的房子和地都卖了,好从此让他一心一计,再不起逃跑的心。”
忠顺亲王站在殿内,只觉得心神大乱,两耳中嗡嗡作响。
看林棠手上拿着的似是房契地契一类的东西,他想过去夺,可林棠和他对视了一眼,眼中闪过笑意,几步就退回了众位尚书之间。
林棠收了笑,严肃道:“这便是我家里人从蒋玉菡手中买下的房舍土地,房契地契和交易契书都在这里,上面有蒋玉菡亲笔写的名字和按的手印,衙门里也有存档。臣所言是真是假,请陛下一查就知道了。”
太监下来从林棠手中拿走几页契纸,奉至皇上面前。
皇上的脸色很不好看。
接下来的事便不用林棠出手,水溶知机,已带头开始谴责忠顺亲王。
在孝中养戏子取乐的确是不孝的丑事,又证据确凿,还是在含元殿朝会这等场合被揭发的,想瞒都瞒不住。
皇上黑着一张脸,恨铁不成钢的说:“父皇生前最疼爱你,你的字都是父皇亲手一个字一个字教的,母后也从没亏待过你,你怎么能做出这等事!你眼里还有没有父皇母后,还有没有祖宗,你还有没有良心!你……”
太子率先跪下,低头落泪不言,众臣也皆请皇上息怒。
忠顺亲王看殿中竟无一个人敢站出来替他分辩,心中更气。
可形势不由人,到了此时此刻,他也只能跪下,辩解道:“皇兄休要听清宁侯胡说,臣弟……”
“人证物证俱在,你叫朕怎么不信!非要说得更明白,把皇家的脸都丢尽不成!”皇上把面前的长案拍得直响,“给朕滚回去闭门思过!把你府上的戏子歌妓都放出去!朕派人看着你放!等你什么时候真心悔过了,再滚来见朕!”
“皇兄……”忠顺亲王仍要挣扎。
“按律,皇室中人若有孝中作乐者应视情节严重,降爵或除爵办理。”看林棠似要开口,水溶心中一叹,先把忠顺亲王的话堵住,“陛下孝悌仁义,只命王爷思过,给王爷悔过的机会,王爷怎么还不谢恩?”
忠顺亲王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水溶,叩头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