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棠忙站起来,赔笑道:“臣身为人臣,听陛下之命行事是臣的本分,您因这个生臣的气,臣不敢辩。只是为父母者尽心抚育教养子女,子女长大成才,有了本事,再竭力孝顺回报父母,乃是天地之理,人伦大义。臣不敢与天家相较,可想来天下父母子女的心都是一样的。臣与臣妹自是比不得陛下万一,也想尽力孝顺父亲,宁可自己累些,也愿让父亲长乐无忧,父亲哪日多咳嗽了两声,臣与臣妹都要紧张半日,恨不能以身相替。父亲见了臣与臣妹忙碌,也时时挂在心上,每隔一两日必要见上一面才安心。陛下身为天子,坐拥四海,自然更想孝顺娘娘,娘娘的心自然也是为陛下好,怕陛下事多麻烦。只是按照祖宗礼法,您本便该加尊皇太后尊位了,若陛下连礼法所规定的孝顺都做不成,心中该是如何自苦自恨?便是天下人见了,又该有那起小人谣诼,竟说陛下不孝。臣不是为了怕陛下责罚所以劝娘娘,只是身为人女,体察陛下身为人子之孝心,也感怀娘娘为人母的慈心,才劝娘娘答应陛下。”
冯太妃听了一叹:“是我糊涂了。”
林棠忙笑道:“不是娘娘糊涂,是娘娘关心则乱,一时没想起来罢了。便是臣不说,过不了几日,娘娘也就转过来了。”
见林棠和林黛玉都在地下恭敬垂首而立,冯太妃拍拍身边的坐垫,说:“都过来坐,不许站着了!你两个丫头真是,我一句抱怨的话,怎么就把你们吓得这样儿?我就那么吓人了?”
林黛玉笑道:“娘娘并不是和我生气,我本没想起来。可姐姐站起来是为了劝娘娘,我是做妹子的,也不好坐着,所以也起来了。”
林棠忙笑说:“娘娘看这丫头,又推到我身上,都成我的错儿了?”
从冯太妃处安然出来,林黛玉不禁说:“太妃娘娘也威严日重了。”
明知道姐姐没法儿劝动皇上,还难为人。
林棠低声笑道:“威严再重,也比那不讲理的人好。太妃娘娘不过是舍不得难为皇后娘娘和公主们,也不好直接和陛下生气,让宫外的人笑话,知道陛下一向信重我,不过是借我对陛下表个态度罢了。”
林黛玉仍是叹:“姐姐的身份真是好也不好。怎么在朝廷里忙得喝口茶都没空儿,到了宫里还成了受夹板气的人?”
林棠笑道:“还在宫里呢,别这么愁眉苦脸的,快收住。你呀,也别替我不平了。你细想想,就知道在我这个位置上,虽然难免受些闲气,可好处却更多。天下又哪里有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美事儿?比方这次,虽然挨了一两句说,从长远看,都不算什么。”
得知林棠劝动了冯太妃,皇上大喜,在凤藻宫和谢皇后极夸半日,说:“可惜朕暂时没什么赏她的,都攒着罢。攒着赏她个大的。”
她不是想把新式纺织机交给她的女官?若薛宝钗确实有本事,朝中女侯爵女尚书都有了,多封一个女织造女郎中也不算什么。
还有玉丫头提的开办各省女医院的事,真要办起来也是好处更多。
谢皇后便凑趣笑问:“她已经是清宁侯,皇上还要赏她什么?”
再往上升爵位可不多了,皇上真舍得给?
皇上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