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替贾母担心:“老太太明白事情深浅轻重, 那府里大老爷和贾琏却未必, 只怕还有得闹。”

屋内没有别人,让甄英莲和雪雁去守门,林棠直说:“经过孙绍祖一事,皇上必然看出来宁荣两府故旧门生虽广,但已不把贾赦贾珍两个看在眼里。现在处置了贾家,不会让朝野大动, 最多会牵带一个史家, 算不得什么。只要皇上不动元春姐姐和她的夫家冯家, 甚至还能得善待功臣后裔,赏罚分明的名声。就算没有这桩事,早则明年,迟则两三年内,贾家也必会获罪。尤二姐这事不过让皇上有个引子,便没有这个,引子倒也好寻。”

林黛玉问:“姐姐,那咱们现在能做什么?”

林棠叹道:“有功当赏,有罪当罚,按律行事,才是使国朝延绵不绝,天下太平之道。这事你我插不上手。老太太和姊妹们终归无罪,等事了,咱们奉养老太太晚年就罢了。”

她又一笑:“你把事儿往好处想,贾家早些获罪,姊妹们不必嫁了人到夫家受气,都到你我身边效力岂不好?”

林黛玉无奈:“哪儿有姐姐这样哄人的。”

皇上决心想处置谁,林家确实无能为力。林黛玉也不再提给贾迎春找个好夫家的话,只和林棠说,让人再多留意贾家的动静,万一出事,好歹让她能快些知道。

林棠想一想,干脆让盯着贾家的人从此直接向林黛玉汇报。

“等皇上批复,火·炮就能正式投入生产了。我离京在即,这府里上下也少不了你照看。宝钗我必要带走,剩的人你先挑,让我留下谁罢。”林棠说。

林黛玉笑道:“当然是姐姐用谁顺手就带谁了,我不过看家,有几个人就够了。”

林棠便说:“那我把姚曦留下,你帮我看着些她这回在家里表现得怎么样。”

说着,林棠忽想起一事,笑道:“昨儿柳湘莲和我说,这府上有女官和幕宾的家眷一起上学的地方,他想让他媳妇也来,省得尤三姐每日苦等他回家。便是来这里认几个字,和梅先生学个一招两式也好,也有人和她一处说话。”

林黛玉一笑:“他倒是真敢说!别的话就罢了,这句‘苦等他回家’,没把姐姐牙给酸倒了?”

她问:“姐姐怎么和他说的?”

林棠笑道:“我说让尤三姐来容易,但尤三姐这一来,他家里就没了人。据我所知,他家里就一两个小厮,并一个婆子一个小丫头,柳二奶奶不在家里,柳二爷回家若是冷锅冷灶,也没人嘘寒问暖,让他可别后悔。”

林黛玉忙问:“他怎么说?”

林棠笑道:“他说他本来是萍踪浪迹,说得不好听些,艰难的时候吃了上顿没有下顿也是常事。如今娶妻有了差事,得我一番话,知道他该收心过日子,养活媳妇孩子一家子。可他到了这里,每日教小厮们习武,并不觉得累,和人说说笑笑,切磋武艺,一天就过去了,中午还管一顿饭,色香味俱全。他媳妇在家里却是门也不出,一日三餐,只有他在家时才正经吃饭,他不在家,他媳妇就随便一对付,又成日低头做针线,和小丫头婆子也没甚说的。他既要养活媳妇,哪儿能自己过舒坦日子,让媳妇在家里憋屈着?他情愿把事儿做得认真些,或许多赚几两赏金,给家里再添两个丫头婆子,好让他媳妇空出来,也过来每日高兴。就是回家里冷锅冷灶也情愿。他没成婚那些年,也没少自己烧火做饭,这些都是会的。”